秋夜涼如水，裴府中除了幾聲微弱的蟬鳴，和小橋流水的“叮咚”聲外，一切都靜謐得過分。

腳步輕盈地行走在橋上，臉上不時泛出淺笑。

昨日買通了婆子給裴四娘遞話，說自己又做了些小玩意，準備送給。

裴四娘今日一早便派人來接，門口侍衛見是的人，也不敢再攔謝梔。

從凝暉園出來後，謝梔還空去見了晴儀，將下一期的畫稿給了。

事忙完，謝梔渾輕鬆，就算子被寒風吹得僵，也毫不減心中歡喜。

不過快到下鑰的時辰了，得盡快回仰山臺才行。

一路沿著曲折臺階往上走，四周都是茂樹影。

風一吹過，發出沙沙響聲，在這無邊際的深夜中，顯得有些可怖。

謝梔著無盡頭的臺階，雙臂環抱著自己往前走。

這裴渡有病吧，選了個半山腰的院子，出一次門，便像下山一般，也不知裴渡日日出門當值，上山下山的，會不會把他累死。

謝梔心裏暗暗吐槽，下一刻，便撞上了一個堅的膛！

嚇得花容失，手帕都掉了，這麽晚了，不會是鬼吧！

謝梔踉蹌著退後幾步，好在眼前那人及時摟住了，才沒摔下九重臺階去。

後怕地瞧了瞧後的臺階，又心有餘悸地回頭，眼前人神淡漠地看著。

月正好照在他的臉上，顯得那張麵容越發清寒。

看得謝梔雙發。

果然不能背後說人壞話，這也太倒黴了。

“大人，這麽晚了，您怎麽在這？”訕笑。

裴渡依舊不說話，隻沉沉盯著。

謝梔正想再說些什麽，一陣冷風吹來，冷不防又打了兩個噴嚏。

因著自己的裳多數被毀壞了，府裏給下人做服又是定期的，隻得出去找人做裳。

但這些日子被裴渡拘在仰山臺，今日方得出去一次，因此也沒來得及出府買裳。

故而此時上穿的，還是夏。

謝梔抖了抖，率先對裴渡道歉：“大人，是我回來晚了，但今日可不是我……”

裴渡冷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伎倆？”

謝梔一愣，知道瞞不住了，隻好坦誠，“我就是覺得、覺得一直待在這兒太悶了……”

話音還未落下，又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一時間，簡直窘地想要逃走。

好在裴渡今日似乎心不錯，並沒有過多計較，他轉朝臺階上走，謝梔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倒也不再害怕了。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得私自出去，這次，就扣月俸三月吧。”

他的一句話，謝梔心急轉直下。

裴渡對自己的印象這麽差，自己的大業何時才能功？

必須扭轉自己在他心裏的印象才行，至讓他將自己看一個正常的侍，而不是……

一個整日想著攀高枝的人。

“大人，”謝梔停下腳步。

兩人此刻剛走到仰山臺，裴渡正吩咐閽者將大門關上。

著眼前朱漆的門扉緩緩合攏，他回頭看謝梔，“何事？”

“我有話想對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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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清輝，過窗欄，斜照戶，滿室流。

“大人，奴婢驟然從食無憂的家姑娘變侍，心中自然有些，那時五郎君又恰好與奴婢聊得投機，我、我這才起了那樣的心思。”

謝梔跪在地上，著書案上箕坐的男人，又道：“不過已經被大人發現，奴婢便再也不敢起那樣的心思了……”

裴渡是天生的判，當他看向你時，似乎能夠輕易過一個人的雙眼，看清你的心。

謝梔努力使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純良無害。

“荔淳，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真不知道，你下次又會有什麽計謀。”

他語氣淡淡，眼中緒不明。

“不會了大人，奴婢如今隻想在仰山臺好好當差，等五年後，年滿二十，便向大人討個恩典，放我出府，平平淡淡度過餘生就好，再沒有其他奢。”

裴渡一笑，“是嗎？這樣再好不過，可惜你與其他人有些不同，你是因罪籍，我這輩子都不會把你的文書還給你。”

謝梔心中白眼一翻，就知道這人極其古板，從不肯變通。

麵上流出來的神卻似一朵被摧殘的白花，黯然神傷，

“是嗎？那奴婢也不奢求出府，隻求能夠在裴府安穩度日，若是他朝得蒙恩典，給奴婢在府上尋個小廝……”

“行了，你能安分自然是好，我也懶得多費心神，”

裴渡有些煩躁地從桌前站起，“記住你說的話，別去擾別人，也不要惹事生非！”

自然不會再去擾別人，因為我如今的目標，是你。

謝梔趁熱打鐵，“那大人解了我的令吧，奴婢往後隻想做個本本分分的侍，同其他人一樣。”

“所以？”裴渡眉梢一挑。

“其他人，都可以自由出的。”謝梔出殷切的神。

“罷了，往後要出去時，你須得知會翟嬤嬤一聲，還有月俸，也還是要扣。”

“是，多謝大人！”謝梔笑起，終於不用被關著了！

正想回屋睡覺，走到半路，聽見後的裴渡有些詫異地開口，“你在老夫人院裏，也是這樣嗎？”

“什麽？”

“主子還沒發話，說走就走？”

眼見裴渡的臉又不好看起來，謝梔忙小跑回來道：“大人，奴婢是太高興了，一時忘了！”

夏輕薄，跑時，袖也跟著翩翩舞，上頭梅輕晃，仿佛真的出了一香。

“那大人，奴婢現在可以告退了嗎？”

說完，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裴渡結上下一滾，終是沒有計較，“回去吧。”

…

第二日一早，謝梔尚在睡夢之中，房門便被敲響，“荔淳姐姐，荔淳姐姐！”

迷糊著起，推門一看，見是個麵的侍。

想起來了，上次疏月找茬時，攔著的那個黃侍。

“有什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