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間前，霍老太太將霍行止了過去。

大廳裏，背對著霍行止立在廳中。

“母親。”

靜默了片刻後，霍老太太緩緩開口：“你跟你二哥之間一定要這樣嗎？”

霍行止低頭，沉默不語。

但霍老太太知道，這已經是他的回答了。

其實，在問出這句話之前，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但總還是想著試一試。

作為母親，總不希自己的任何一個兒子出什麽事。

“他終歸是你二哥。”

“那大哥呢？他難道不是嗎？”霍行止聲息沉抑。

聞言，霍老太太心頭一窒，當年的那場車禍的，兩人都心知肚明。

對始作俑者，是有怨的。

這也是為什麽在那件事之後，開始有意的去培養霍行止來與霍震霆來抗衡。

從當時的不更事到能與霍震霆分庭抗禮，再到現在霍家大半產業都被他收囊中，達到了的目的，但事也已經開始離出的掌控。

需要那人為當年的車禍付出代價，但也從來沒有想過，去用一命換一命。

恨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忘，況且現在年歲也大了，已經經不起再失去一個兒子，所以還是著頭皮說：

“但他已經死了！”

哪怕是有人去替他償命，死了的終歸是已經死了。

“沒錯，他已經死了，可是事不是這麽論的。”

霍行止麵上還維持著之前的淡漠，但握的雙手和手背上起的青筋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緒。

所以呢？死了的就應該白白的去死！

這許多年，那個名字似乎已經開始被人淡忘，很會再有人提起，所以，這就意味著連他的死因都要被人淡忘嗎？

外人也就算了，但現在這句話卻是從他們的親生母親口中說出。

如果現在連他也選擇不去追究，他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誰肯為他討一個公道。

良久的沉默過後，霍老太太重重的歎了口氣：“罷了，但不管怎麽樣，你們兩人的爭鬥不要牽扯到霍林。”

停頓一下後，又艱難開口，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意：“如果最後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時候，我還是希你可以留你二哥一條命，囚他也好，送他進去也好，怎麽都好，留他一條命。”

霍行止躬了躬子，應了一聲：“是。”

禮數周全，態度謙恭。

可霍老太太知道，的小兒子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好說話。

但也已無法再去深究。

轉過去，在廳堂中放置的太師椅上坐下。

“坐吧。”示意霍行止。

“是。”

“前幾天，你吳阿姨給你介紹了一門親事，家世是差了些，但人我見過，漂亮的，也知書達禮，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安排你們見一下。”

一副普通家庭裏母子嘮家常的模樣，仿佛剛剛兩人的談話未曾發生過一般。

沒等霍行止表態，又繼續說。

“你都已經三十多歲的人，早該考慮個人的事，要不是陸苒，你也不至於拖到現在。”

“現在也已經年了，我想著是時候讓從你那裏搬出去，小的時候還好，現在這麽大了，還總跟在你邊的話，外麵傳的總歸是不好聽的，你要是實在不放心，也可以把放在我這。”

“母親說的這些，我會考慮的，勞您費心了。”

什麽勞您費心了？恐怕他想說的是不勞您費心了吧！霍老太太心想。

“好，陸苒的事可以先往後放放，你個人的事，可不能再拖了……”

霍老太太話音未落，門口響起一聲踢踏聲，像是腳尖踢在了門框上發出的聲音，母子兩個幾乎同時將視線移到門口，卻並未見有人進來。

“誰在外麵？”

聽到霍老太太的低吼聲後，陸苒從一側閃出，一副被嚇到的模樣，怯生生的跟了兩人打了聲招呼：“……小叔叔……”

“為什麽要聽！”霍老太太厲聲嗬斥。

“我是來找小叔叔的，沒想要聽！”陸苒搖頭說完，視線轉向霍行止尋求幫助，一雙黑眸裏盈滿了淚珠，將落未落，看起來我見猶憐。

“你還狡辯！”

“母親。”

霍老太太與霍行止的聲音幾乎都是響起。

“時間不早了，我先帶回去，您也早點休息。”說完，霍行止衝著霍老太太微微躬了躬子，告退。

沒有得到霍老太太的回應，他已經牽手將陸苒從廳帶出。

陸苒還沒從剛剛的緒裏走出，上半的靠在霍行止的手臂上，時不時的還會噎一下。

霍行止打量著的模樣，卻驀地笑了一聲：“好了，別裝了。”

在他的注視下，陸苒先是錯愕，隨後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叔叔怎麽知道我是裝的？”

俏的小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但哪還有半點兒委屈的神。

霍行止沒有回答，隻是又笑了笑。

陸苒剛到他邊時才六歲，十幾年的相，心裏的那點小九九，他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宅院很大，從霍老太太那裏出來到他們住的院落，還要走上一會兒。

月清輝與暗沉的燈的錯，偶爾會有幾聲蟲鳴在草叢深響起。

“小叔叔，你晚上還有事要忙嗎？”

“怎麽了？”霍行止不答反問。

“我想讓你陪我看電影。”陸苒說。

抬頭仰視著霍行止，等待他的回應，而霍行止卻停頓了一下，似有在考量。

“行不行嗎？小叔叔，你這次出去那麽久了，好不容易回來，都不能陪陪我嗎？”搖晃著霍行止的手臂聲道。

“我就知道小叔叔最好了。”

“不陪你看電影就不好了。”

“也好，但是現在更好！”

……

兩人說笑著，走進院子裏，院落中央，霍震霆負手而立，聽到聲音後，他轉過頭來，視線落在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角一抹戲謔轉瞬即逝。

霍行止後知後覺的將陸苒的手鬆開：“小苒，先回房間。”

陸苒點了點頭，繞過霍振霆走向屋。

“你對這丫頭倒是上心。”目送著走遠，霍振霆歎了一句。

“倒也算不上。”霍行止否認了他的說法，隨後又說：“隻不過是霍家人做下的孽，總得由霍家人來承擔。”

霍振霆麵微，但很快又恢複平靜，他半是認真半是揶揄道：“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有這麽仁慈。”

再說的難聽點，他跟這兩個字就不沾邊。

霍行止也不惱，而是笑著應道：“要不還是說二哥了解我呢！”

“二哥過來找我還有別的事嗎？”

聽出來他不想再聊這個話題，霍振霆便也沒再繼續，他過來確實是有別的事。

但還沒等他開口，便聽著霍行止又問道：“因為霍林？還是那隻斷手？還是兩者都有？”

這倒是讓霍振霆有些出乎意料，他沒想到霍行止會這麽直白的把事說出來。

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但當麵了捅破了又是一回事。

既如此，他索也就不再繞彎子了：“沒錯，我希你能適可而止，我們之前的事不要牽扯到無辜的人。”

霍行止輕笑，笑意中帶著幾分嘲弄，無辜的人？他怎麽有臉說這幾個字。

“我倒覺得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二哥，適可而止，否則下一次你收到的就不一定是什麽東西了！”

笑意自他間氤氳開來，在黑夜的襯托下更多了幾分森。

“至於霍林，隻要他安分守己，我一個做長輩的，還不至於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