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王詔送達,拓跋宏特立施霓為王后義,賜封號舜華,公主華轎儀。
得了面恩賞,同時,公主為佑國運,遠赴大梁的第二道詔書接賜下。
舜華舜華,不過紅命淺,一瞬芳華。
施霓跪地伏接旨,心頓生無限涼薄,這可笑的封號,倒是與若浮萍的命途幾分合。
今后進了大梁,恐芳華不再,余生只剩黯然。
不管是被納進皇宮深韙,還是被賜侯門將府,左右躲不過以侍人,為王權貴人們掌心玩的宿命。
至于被獻贈予誰,于,并無什麼分別。
第2章
華麗轎攆出離西涼王宮千米遠,阿絳低低的啜泣聲依舊不停。
聽這凄戚不止的聲音,可見滿腔怪怨,心似要比施霓還要委屈幾分。
原本這丫頭是不必跟來的,可卻執意向王上求了同行的恩賜,就是怕施霓一人奔赴異國孤苦無依,有陪著,路上好歹能做個伴,不覺寂寥。
于是施霓的確是不覺得路上悶了,阿絳哭了許久也不停,從出發到現在車廂就沒一時是安靜的。
又過了半響,施霓無奈了自己的太,有些言又止,本想路途遙遠,上了轎攆便養淺眠,卻不想阿絳的嗓子這般好,哭了快半個時辰還不肯作罷。
而且若再縱下去,恐怕進了前面的林間小路,阿絳這嚎聲都要把山狼招了來。
施霓嘆了口氣,從袖口拿出自己的蠶手帕,傾過去想幫阿絳一花了的小臉,結果看眼淚不止,鼻涕也流,一時竟未找到下手的地方。
半響,施霓實在沒忍住,被阿絳小花貓似的臉給逗得忍俊不,“阿絳,快些吧,待會到了匯稽,咱們需在大梁軍將面前面些。”
們的馬車由西涼兵將護送到匯稽城,之后就要被大梁人接手,無論錢財銀箔,還是,都要一路向東,再不得回頭了。
“姑娘怎還有心笑,我是替姑娘委屈呢。往后前路兇險,姑娘孤一人再沒人護著,以后要怎樣才能安然過活?”阿絳接過手絹,越說越是止不住的傷心。
“沒有誰會永遠護著誰。”施霓認真看著婢阿絳的眼睛,像是對說,也更像是對自己說,“既來之,則安之,留在西涼宮院已是絕路,如今出來,也許能再遇生機。”
阿絳眨眨眼,干淚,還在作癡想:“怎會是絕路,若不是稷王子被云娘娘騙著喝了兩大碗蒙汗藥,又被困在溫居榭出不來,姑娘豈會可憐落得如此境地?姑娘你再等等,等藥效過去,稷王子清醒過來,他一定會趕過來把你救回去的!”
西涼的事,原本一件也不想記著,可眼下阿絳又倏忽提起,這難免心頭微。
王昭降下后,稷哥哥確是為極力爭取過的,他不僅去哀求了云娘娘,更是在王上的殿外跪了一天一夜,可在王權掌控者眼里,這些虛無縹緲的兒長又算得了什麼,最終一切不過于事無補。
施霓慢慢收回思緒,不再執念地搖嘆道:“我倒不希他來。”
徒勞掙扎,又有何用?
阿絳卻不理解:“為何呀,姑娘不是已經和稷王子兩相悅,私定了終,如今姑娘落了難,又怎會不希他來相救?”
沉默半響,施霓眼神忽的黯淡許多,這些私語是第一次同人傾訴:“這些年來,我都視稷哥哥為兄長,存的也不是兒家的心思,可為了能夠活下去,我只能……唉罷了。”
嘆息止了聲,若再說下去,恐怕也要如方才的阿絳一般,止不住地落淚了。
這些年,的委屈太多,多到如今被獻送大梁,都覺得這是換一種方式的解。
若是幸運,進了大梁國后,能被送賜給一溫良和善之人,余生也算安度。即便是為妾,也總好過在西涼日日防著云娘娘,提心吊膽地過活強。
阿絳看施霓此刻傷神黯然的模樣,不忍繼續追問,于是傾過去將慢慢抱住,又輕著背安許久。
……
進了匯稽,西涼的將隨從便不能再跟城。
原本,匯稽城是西涼的邊線重城,而如今卻了不能踏足的大梁地盤,人怎麼能不泄氣,故而這一路上,士兵們的面容愁喪程度是一點不比阿絳差。
施霓和阿絳乘坐的華攆,被領頭兵親自送到了大梁將的面前,因是戰敗一方,西涼人自是矮上一頭,就連施霓,也要下來被搜查。
大梁所派將領是個面容黝黑,舉止俗糙的武人,旁人喚他作蒙校尉。
蒙校尉見著施霓遮著面紗被婢扶著滴滴地下來,便看不慣地橫眉道:“今后姑娘跟了我大梁的車隊,恐怕不能再被當作公主供著了,姑娘的貴做派還是改改得好,不然路上自是要吃些苦頭。”
阿絳護主心切,忙擋在前面回叱:“你怎可這般和姑娘說話,就算我們是西涼人,可姑娘已被王后認作義,為兩國長久善,姑娘進了你們大梁后也是要做娘娘或小主子的。”
沒等蒙副校尉說什麼,從他后走來的一個著上下絳紅服的便毫不留面地冷嘲道:“主子?我倒不知我們大梁人,要如何認一個戰敗國的便宜公主作主子?”
話語中的輕蔑幾乎毫不遮掩,施霓的確也沒想到,大梁人對們的不喜程度,竟到了連最基本的表面工夫都懶得維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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