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樓層停車間上車,直接乘直達梯離開非梵。
何建勤原本陪同在費疑舟旁,但在殷從化妝間出來的時候,他便識趣離去,只留下負責駕駛汽車的阿生。
七月底的夜晚,暑氣炎炎,車廂淡香氤氳,涼氣颼颼。
殷坐在邁赫的后座右側,覺得有點涼,下意識手了胳膊。從手袋里取出手機,正準備查閱微信是否有未讀消息,一把聽嗓音自旁響起,功吸引注意力。
那個聲音吩咐說:“阿生,冷氣調小一些。”
“好的先生。”駕駛室的俊朗青年回話,立即調節冷氣。
隨著冷氣調小,車氣溫也升高些許。
殷周暖起來,詫異于費疑舟明察秋毫的察力,與此同時,心頭也升起縷縷的異樣。開合想說什麼,終究靜默。
用餐地點是何助理定的,全京城最好的會席。
貴客上門,整個會席餐廳的二層都被清場。
用餐環境雅致清幽,著和服的日籍郎二對一跪式服務,為費家大公子及其伴奉上菜品。
殷平日不鐘日式料理,但忙活了一下午,早就得前肚皮,也顧不上生食不生食了。郎夾菜給,便一口接一口,鼓著腮幫子照單全收。
費疑舟則坐在對面,一面優雅安靜地進食,一面觀察這個小倉鼠似的姑娘。
不知過了多久,他倏然出聲,道:“殷小姐的胃口不錯。”
那頭的殷聞言,吃蟹的作驟然一僵。
什麼話。
這是什麼話。
是真的在夸胃口好,還是拐著彎兒作為演員,還吃得這麼多?
靜默須臾,殷用餐巾輕拭角,清清嗓子,略帶反駁加解釋地說:“這些食熱量不高,稍微多吃點不會長胖。而且我一直在健,平時也會攀巖,運量很大。”
再糊的明星也是明星,對自己的材管理可是很嚴格的。
餐桌對面。
費疑舟盯著殷,毫不避諱地端詳。
被這樣的威目凝視,想無于衷是不可能的。殷竭盡全力,試圖忽視他眼神的存在與迫,繼續正常吃飯。
可強撐不到十秒鐘,就繃不住了。
餐桌下方,纖白五指用力收握了瞬,給自己加油打氣。下一瞬,殷終于鼓足勇氣抬起頭,第一次筆直地、不加躲閃地向對面。
費疑舟冷黑的眸還是直勾勾盯著。
他的眼睛漂亮,沒有毫浮躁的影子,沉淀著閱歷與故事,漂亮得清冷又醇厚。
萬幸娛樂圈不乏男子,殷沒有在這雙眼睛里迷失心智。角揚起甜機械的弧度,相當溫造作地問:“費先生,請問您一直看著我做什麼?……呢?”
話音落地,回應的,是對面一聲極淡的輕嗤。
殷:“……”
殷甜的笑弧僵在臉上,差點演技翻車。但穩住了。繼續非常甜地問:“什麼這麼好笑?”
“殷小姐有些誤解。”
費疑舟笑完,重新抬起眼簾看,懶懶漫漫:“我說你胃口好,并不是諷刺你食量大,只是覺得能夠和你一起用餐是件幸運的事。因為你能讓人心愉悅,更有食。”
殷再次愣怔在原位。
誤會了?
不是挖苦而是真夸獎?
夸獎能讓他心愉悅,更有食?還真是怎麼理解怎麼奇怪……
殷就這樣胡七八糟地思索著,忽然有點生悶氣。
他是高嶺白雪,輕而易舉就能縱無數人命運,從來矜平自若,而微不足道,與他相,時刻頭懸尖刀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慎會惹他不順心小楷大禍。
這也太不公平了。
而且所有緒都被一個人掌控的覺,實在是糟糕。
殷忽想起今早這個男人出現在樟樹巷,來接時說的那句話。越是去回想,就越覺得無法理喻。
于是看著費疑舟,熊著膽子問:“那今天早上您說的那句話,又是想表達什麼?”
“哪句?”費疑舟直勾勾盯著,緩慢地反問,帶些明知故問的意味。
數名日籍侍者不知何時已經離去,偌大的餐廳二層,僅余他和兩個人。
“就,就是。”難掩慌張,雖已盡量讓自己嗓音聽上去四平八穩,卻疏地忘記使用敬語:“你說你來接我,是想見我。”
“我認為這段表述已經非常清楚,不存在任何疑問。”
殷蹙眉:“我是問,您為什麼會想見我?”
“‘想’原本就是一個不控制的主觀詞,沒有為什麼。如果你真要得到一個原因,那麼就像人想吃飯是因為,人想喝水是因為一樣。我想見你,是因為剛好在某個時刻,我的眼睛想看到你,我的雙耳想聽到你,我的鼻腔想嗅到你。”
他邏輯清晰,風輕云淡三兩句,便讓殷被噎得啞口無言。黑白分明的眼睜得圓圓的,白皙的臉漲得通紅,不知是因為氣惱,還是因為別的。
夜已然更深,云朵的也更加濃,整片天幕是一片格外深沉的墨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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