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念終了一場癡夢。

那夜夜風簌簌，明月高懸。

城徹底了——

一縷縷火過黑夜，街頭巷角的車馬見了火便隨之而來的躁，一匹匹發了瘋的一般，揚蹄狂奔。

只須臾間，人群、車馬四下逃涌，將本就擁的道路堵了個徹底，馬踩踏著人，人著人，場面像一鍋粥。

風聲、火聲、箭矢聲。

街上人們做一團，護衛婢被沖的四下散去，只幾個來得及將兩位郎死死護在后。

菡萏小小的子結結實實砸在青石板上，連那串一直被攥在手中的糖葫蘆也率去了不知何。

矮小的板在人群中什麼都瞧不見，能瞧見的只有染倒地的人。

點點猩紅濺上了菡萏的擺，小手晃著倒地的母的袖口，懵懂的企圖喚醒母。

“母....母別睡了，菡萏害怕......”

回應的只有四面無窮無止的慘。

菡萏在地上一路哭著站起又被人推搡著倒下，膝蓋磕破了皮，疼得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

瞧見了躲在人群中的阿姊，手朝著阿姊哭訴。

“阿姊，菡萏要回家......”

小兒清澈的瞳仁中泛滿了淚意。

奈何那抹石榴紅并聽不見菡萏的吶喊，像是一陣煙兒一般，很快菡萏就再瞧不見了。

再也瞧不見了。

再后面的事......菡萏便不記得了。

一場見不到盡頭的顛沛流離，又是高燒，忘記了許多事。

初春的微風徐徐，溫潤春意中氤氳著栗寒之意，“啪嗒啪嗒”的下起了雨。

那將將生長出枝頭的花骨朵兒，落得個滿地泥濘，漫泥土里去——

***

城，這場火于朝廷而言只是小事罷了，以往都燒不來京都腳下，燒不來天子耳里。

帝王知曉了也不見得有何置。

滿朝文武如今只盯著另一樁要事。

有八百里加急信使自北地而來，報是燕王薨逝。

頓時滿朝嘩然。

梁□□奪取前朝司馬氏政權，離不開諸多世家支持，大梁建國后便大肆分封那些世家功臣。

其當屬第一者，便是當年出兵出錢的前朝門閥郗氏一族。

因功勛出眾，封地立一眾，獨占一州。

郗氏子嗣稀，卻出盡驍勇善戰足智多謀之輩，后更因戰功，至郗崇這一代，封地竟擴張至三州。

如今藩地當屬藩王第一等，兵權在握，連帝王也要禮讓三分的地步。

而這位燕王忠于皇室，二十萬兵馬鎮著世家門閥，著手握重權的藩王。

如今這位王爺忽然薨逝，難免人唏噓不已，更覺惶恐不安。只覺國將不國。

朝臣們雖悲戚哀嘆燕王薨逝，卻也眼不錯的盯著燕王封地。

郗崇薨逝，世子年不過十三，且還是長于京中未曾經過半點風浪的公子——

二十萬兵馬，偌大封地，難不真給一個十三歲小兒？

有人便道：“父死子繼，世子自被陛下親自教養，更是陛下親外甥，焉能信不過？”

信不信得過另說，燕王薨逝，如此關頭，陛下還能尋什麼借口再將世子繼續扣下？

諸君皆眼紅朔北這塊，只是這杯羹卻不是那麼好分下。

有人笑著揶揄：“什麼世子？如今該改口稱為燕王了。真是好命，還未及冠，便名聞天下，如今更是麾下萬軍！”

果不其然，眾人猜測不錯，陛下隔日便下旨，命燕王世子回封地接任燕王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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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世子離京那日，正直初秋，天空澄凈，萬里無云。

本該是風景極好之季，河間郡卻因，民不聊生山匪橫行。

四可見的流民，頗有蝗蟲遮云蔽日之姿，這秋意染上了無寂蕭瑟，黑云墜。

兩匹高健的馬在夜幕暗下前的黃昏，飛馳抵至客棧。馬兒鼻中打出響啼，雙蹄揚起落下間，塵埃陣陣，馬上人翻而下。

年抹額素白，一頭黑直的長發僅白絹裹著，自肩上垂落，垂至腰側。

擾人的秋風襲，拂起他的烏發，一襲孝，玉潔松貞，舉止冷峻。

“店家，來兩盞清茶，不要葷的，其余的有什麼菜都上來，再準備最好的上房，床褥皆換上新的，速度快些。”

一道略顯低沉的嗓音想起，是年后的親衛。

親衛名喚奉清，單手從不離劍柄，他一雙銳利的眼眸早早巡脧完這座客棧，手拆下沾滿了風塵的面罩，趕在主前朝著客棧里的店主安排下去。

店家一見這二人，尤其是那位一孤白，天人之姿的年，便知曉是來了貴客。

“樓下風塵大，兩位客隨我上座。”店家連忙賠笑，一連吩咐店小二去廚房傳菜，自己領著兩位貴客轉上二樓包廂。

年步履從容登上二樓，臨窗而座，只聽外間樓下喧鬧的厲害。

店主連忙賠笑說：“二位客勿怪，此間不遠便有施粥，這些流民都聚此等著施粥。”

言語中皆是數不清的鄙夷無奈。

說起外間流民，更是一瞧這對主仆便知是一群不差錢的貴主。

紛紛企圖趕來這客棧，朝著年郎君討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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