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對於大夥兒來說，也算是不錯的了。秋月的荷包裡塞了三百個多銅板，鼓地都有些塞不下了。瞧著弟弟妹妹大汗肆流，去茶水鋪子喝點水解也是可以的。況且他們還欠著嬸子，也該請去茶水鋪子裡坐坐。遂點頭應是。

秋禾開開心心地像隻小鬆鼠在前麵竄，秋月想到鎮上曾經出現過拍花子，有些擔心，氣惱惱衝秋禾喊：“許秋禾你站住，再這樣跑，下次不帶你出來了。”

秋月獅子一吼，秋禾果然不跑了，乖乖賠了笑臉，到了秋月邊。秋月則抓著了秋禾的小手，秋鬆牽著秋林，大夥兒一塊兒往茶水鋪子去。齊氏在後麵跟著，瞧著這幾個孩子如此團結、相和諧，臉上浮出微微的笑容。不僅想起自己跟哥哥，小時候也有過這樣溫馨的畫麵，隻不過哥哥娶了嫂嫂之後，況就不一樣了。

細心的秋林見齊氏臉黯淡，一臉無奈，拉著二哥的手停下腳步，“嬸嬸，你怎麼了？”

齊氏這才反應過來，見眼前的秋林一雙明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寫滿了天真和關心，登時心頭一暖，了秋林的小臉蛋兒，“嬸子冇事兒，咱們快些去吃茶吧。”

這會兒正是烈日當頭，茶水鋪子的生意紅紅火火，來來往往的人麻麻，茶水鋪子裡早被得滿滿噹噹。男的的老的的聲音織一片的網罟，人聽得耳朵生麻。茶水鋪子的生意極好，買茶的人忙得腳不沾地、大汗肆流。齊氏領著秋林幾個小蘿蔔頭進人群之中，隨波逐流了好一會兒，才到了茶水鋪子前。此時的茶已賣的所剩無幾了。綠茶早賣了，醪糟水還剩下點兒鍋底，玉米羹倒還有半鍋。

齊氏問道：“你們喜歡喝什麼？”醪糟水倒是農村裡見的，玉米羹雖是常見，卻是個填肚子的。

秋林幾人都選了玉米羹，這會兒已到了午飯時辰，孩子又是活潑的，自然得快，這會兒幾個已經是得前後背了。

玉米羹是三文一碗，齊氏在心頭默默數了蘿蔔頭個數，加上自己正好是五個人，正好十五文。數好之後從荷包裡掏出好些銅板來，數了十五個，就好多餘地又放回荷包裡，揚聲對忙碌的店鋪主人道：“大哥，五碗玉米羹。”

“好嘞！”那主人家趕地應聲，手腳利索地拿了碗和勺子，蹭蹭蹭一口氣舀了五碗玉米羹。那玉米羹黃橙橙的、帶著甜的香氣，怪饞人的。

這廂齊氏卻跟秋月爭起來了，“今個兒咱姐弟幾個多虧了嬸子，這玉米羹也應該是咱們請嬸子的，怎麼能讓嬸子請咱們呢？”瞧齊氏麵容白皙，手不乾不糙，想必家境倒是寬裕的。可是這一碼歸一碼，嬸子今個幫了他們，他們也要懂得恩，這會兒怎麼還能讓破費？

齊氏擰了眉，“秋月這是說哪兒的話，我與你娘本就是好姐妹的，隨便搭把手又有什麼值得唸叨的？再則，哪兒有小孩子請大人的道理，快些彆爭了，這大哥還得做生意的。”齊氏手長，飛快將數好的銅板到了店家的手中，端了兩碗玉米羹，見秋月言又止，又道：“彆多說了，快端了羹過來吧。”後麵的人湧，作得麻利些。

此事已蓋棺定論，秋月隻好端了玉米羹，隨著齊氏的步子走到茶水鋪子的犄角旮旯裡。姐弟幾個很快吃了玉米羹，這便隨了齊氏出了茶水鋪子。

“小鬼頭幾個可還肚子？要不要去買些包子饅頭的？”小孩子的飯量極大，這碗玉米羹怕是填不了五臟廟。

這會兒的玉米羹都是齊氏掏的錢，秋月哪裡還敢讓齊氏給錢？想著今日賺得也算不，便也大方著跑去包子鋪買了二十來個熱乎乎的包子饅頭。這細白麪兒的，他們是很吃的。

秋月首先將兩個包子一個饅頭遞給了齊氏，“嬸子，您也了，吃點包子吧。”此時這個助人為樂的嬸子很有好，想必當初娘和是極好的姐妹吧。

齊氏也不客氣，從秋月手裡接了饅頭包子的，秋月這纔將包子饅頭挨個給弟弟妹妹幾個給了，自己也拿了之後，還剩下幾個，這是拿回去給爹和孃的，對了，還有家裡的大黃狗。秋月將剩下的饅頭包子的，隨手丟進了揹簍之中。

幾個人抓了包子饅頭痛痛快快地吃起來，這些錢全都是他們自己的勞果，這會兒吃起來隻覺得比那些鴨魚的還香。秋禾一邊大口吃一邊嚷嚷，“下回，咱們還來賣野菜。”

想不到這些野菜的銷路這麼好，許家的幾個都樂嗬嗬笑開。齊氏也替他們幾個高興，同時也為這些孩子們到心酸。秋鬆秋禾兩個年級也不小了，該死去學堂裡唸書了。瞧著許家幾個孩子穿著樸素，上還打著補丁，秋月秋鬆的裳都有些顯小、而秋禾秋林的裳則有些顯大，看來他們許家日子過得艱難啊！

有了齊氏的牛車，回家自然也就快了，約莫著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兩村分岔的路口。這裡離水村已經不遠了，翻過一座丘陵，便是水村的村口了。齊氏隻能將他們送到這裡，看著幾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依依惜彆道：“好了，嬸子就隻能將你們送到這裡了，翻過了這丘陵，就是村口了。”

許家孩子們並不曉得這兩村隔得如此之近，可是這十多年來，卻從未回孃家過，小一點兒的秋禾忍不住道：“嬸子可是好些年冇回村子了，不去瞧瞧？”

齊氏也自然是想的，誰不想念自己的故鄉？可是一想到嫂子那張臉，就犯噁心，回村的話不得跟麵，可不想去兜那些無名氣，擺了擺手，“算了，好好照顧你們爹孃，等有空我會去瞧瞧的。”

大夥兒自然聽出了齊氏這話是空麵子話，也不再多說，跟齊氏分道揚鑣之後，幾個小蘿蔔頭就撒子地猛跑，想將今天幾個賺到的錢下一刻就塞到韓氏的手裡邊。

韓氏正在溪水邊漿洗裳，家裡的孩子多，大的兩個又時常在田坎林子裡轉悠，自然惹得滿是泥；四兒子又是淘氣的，裳比哥哥姐姐的還臟，小兒的倒還算好，隻不過裳的補丁太多了，都不敢用刷子猛刷，生怕又把哪兒刮出一個來。

小的兩個孩子的裳都是撿的大的，大的兩個則是撿得跟當家的舊裳，都是打了好些補丁，說起來，他們家已經有好些年冇有置辦過新裳了。家當家的雖然老實肯乾，但家裡已故的老太太老爺子就是不喜歡，連帶著底下的孫子孫也不喜歡，做新服哪兒得到他們？哎，韓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們倒是無所謂，可苦了底下這幾個孩子。

今個兒孩子幾個去田坎林子裡摘了野菜拿去集市上賣，也不知有冇有買主，銷量不知怎樣？晌午都過了，他們幾個還冇回來？韓氏忍不住往村口瞧去，見不著人影，忽又覺著自己可笑，這裡離鎮上還有些距離呢，一來一回也不得三個時辰。哎，早知道就不該讓他們幾個去，鎮上拍花子的多，要是孩子們被拍了或柺子給拐了該怎麼辦？

轉念又想四兒子雖然鬨騰了些，可是還有大兒二兒子的，二兒子念過書的，向來穩重，想必不會出什麼子。正這樣胡思想間，便見著自家的小兒子兔子一樣打村口冒了頭，韓氏激地站起子，見秋禾後跟著秋林大兒和二兒子，他們回來了？！韓氏眼裡著驚喜，將裳盆兒地擱在溪水邊，了手就往自家院子裡走。倒不用擔心這裳被彆人給抱走，這幾件破裳兒冇人瞧得上的。

“娘，娘，我們回來了……”還冇到院子，秋禾就扯著嗓子喊，他跑的速度極快，跟著他後麵的秋林已經落後了好一大截。

韓氏這纔到了院子，笑瞇瞇地點頭：“老遠就瞧見你們了，慢點兒，彆摔著。”看著秋禾那小子撒子的跑，韓氏就怕他給跌倒了。

擔心著擔心著，秋禾幾個已經到了院子了，韓氏趕忙轉進屋子裡，先喚了聲孩子們回來了，讓許南山聽著，這才進了廚房，倒了一盅茶到堂屋裡頭。這會兒秋林幾個也進了堂屋，個個大汗淋漓，尤其是秋禾，像是從水裡撈起來一般。韓氏拿了巾帕給秋林幾個挨個了頭，讓他們歇會兒之後才準喝水。見兩隻背後空空如也，韓氏喜道：“賣完了？”

許南山也在東廂房裡嗆著聲：“你們幾個怎回來的這麼快，怕不是用跑的吧？”許南山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亦是慈睦，伴隨著陣陣雜的聲音響起，那是爹在床榻上編織揹簍簸箕所發出的聲響。

“是啊，這到鎮上的路程可不算遠，就算腳程快些，也不至於這麼早就回家了啊？”韓氏也是一臉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