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將軍,這是思春……不,是思那位——顧家的人了。
安平侯府前的轉角,羅百益勒馬停在那,目掠過青碧瓦片,隔著高聳的樹影,眺向后院某個方向。
他心上的子此刻在做什麼?
讀書寫字,臨窗琴,還是已經抱被而眠?
二月的春夜,涼風惱人,裹著他無訴的相思,遠遠地飄那府院中去。
顧長鈞從錦華堂問安出來,見月甚好,決定在院中走走。
荷塘畔,周鶯將蓮花形的水燈置在水面上,指尖輕推,小燈隨波緩緩向前,周鶯雙手合十,輕聲禱祝。
落云在旁燃亮另一只水燈,才要遞給周鶯,就發現了正朝這邊走來的顧長鈞。
落云手里的燈沒拿穩,一失手掉落下去。
下頭正蹲著周鶯,眼看那火苗就打在上。
“姑娘小心!”北鳴遠遠瞧見,嚇得變了臉。
未及回神,顧長鈞已越過他,幾步過水上的窄橋。
落云顧不上給顧長鈞行禮,一把奪過周鶯手臂,將淡青繡花袖子挽上去,著聲兒道:“姑娘可傷著了”
若是燒傷,落了疤痕,姑娘怎麼辦?又怎麼辦?
顧長鈞生生頓住了步子。
水面上映著周鶯青白影,袖子翻卷上去,出那纖細而白的胳膊,今兒沒戴鐲子,就那麼細細凈凈的一段藕臂,月水映襯下,白得得刺了眼。
顧長鈞心里頭那口氣沒來得及緩下,又重新覺得呼吸艱難起來。
后頭北鳴追上了,關切地詢問周鶯的傷。
周鶯笑說無事,和落云忙不迭給顧長鈞行禮。
顧長鈞神淡漠,眼睫垂下,沒有看。
那水燈落在草叢里,火閃爍了片刻,而后熄滅了。
落云道:“今兒是觀音誕,白日未去燒香,姑娘便做了這些水燈,在這兒禱祝……”
燈有三盞,想是三愿了?顧長鈞沒說話,北鳴已快道:“猜猜姑娘許的什麼愿?想必是為老夫人的康健?”
周鶯抿一笑:“說出來就不靈驗了。”抬眼看了看顧長鈞,勉強大著膽子問他:“三叔是才從祖母那兒出來麼?”
他今兒回的晚,昏省也就挪到了這時,周鶯走時還沒見他。
顧長鈞“嗯”了聲,聲音疏淡如舊。
周鶯道:“今兒又小廚房煨了湯……”
“以后,”顧長鈞打斷,負手轉,“不必送湯羹過來。”
他邁開兩步,背對著道:“本侯不喜飲湯。”
周鶯角的笑凝固在那兒,許久許久才垂頭應一聲“是”。
這些日子所獻的殷勤,終是無用功。
顧長鈞去得遠了,顧鶯垂頭瞧著落在地上已經熄滅的那盞燈。
一愿祖母長命百歲,康健無憂。
二愿三叔途順遂,平安如意。
三愿自己,覓得良人,婚姻圓滿……
這第三愿,終是不麼?
周鶯垂眼苦地笑了下:“罷了,落云,我們回去吧。”
落云不敢勸,侯爺那個子,誰不知道?姑娘也早該習慣的,瞧著姑娘辛苦討好著侯爺,心里頭一直替姑娘委屈。這下好了,以后不用起早貪黑的做繡活熬湯羹,姑娘有空何不自個兒歇歇,侯爺不承,也就罷了。
柏影堂室,簾幕低垂。屋里的燈都熄了,黑暗中只聞窗外風吹樹的沙沙聲響。
黑暗中,顧長鈞雙眉蹙。
額頭一派冰涼,是晶瑩的汗珠。
火。漫天的大火。
燒紅了一排屋宇,濃重的煙霧遮住視線。
他焦急地朝火勢兇猛的院子里奔去。
彈開頭頂掉落的斷木,劈斷橫亙在前的障礙,他氣吁吁地推開一扇殘破的窄門。
火照亮漆黑的地,門里,一個小的孩揚起被煙霧熏黑的臉蛋,那雙眼睛,倒映著火舌,那麼明亮。
他俯出手去,后傳來刀劍的破空聲。他來不及去抱起孩兒,回手揮劍而去,將后的襲者斬兩截。
滾燙的,潑墨似的濺在他臉上。
顧長鈞回過頭,重新彎下腰,手。
抓住他的手掌,忽然張口,牙關一合,在他掌緣狠狠地咬下去。
溫熱的眼淚一滴滴落在他掌心。
顧長鈞回手,彎腰將瘦小的子挾了起來。
回沖出火海,他偶然垂頭,懷中孩兒正用驚恐的眼睛著他。
上的裳忽然變了,小的面容陡然妖艷起來。他分明看到,那青纏枝紋的袖口,出一截白得泛的藕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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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末,陳氏娘家侄兒娶親,帶了周鶯前去觀禮。
人想不到的是,羅百益也去了。就是這回婚宴上,羅百益的心思給人瞧出了端倪。
羅百益與陳家從無來往,自是打聽到周鶯過來他才想來。
隨他來的是他好友徐青,徐家某位遠房親戚和陳家有些瓜葛,就借著這層彎彎繞繞的關系大搖大擺地帶禮上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侯爺夢見了……
那啥,沒按時更新的菲菲能厚求一波營養嗎?
第16章
熱鬧的上房滿了親近的眷,坐在陳老夫人屋里親熱地說著話兒。
其實陳老夫人不過四十來歲,是陳氏的繼母,陳氏親娘去得早,陳氏六七歲,繼母就嫁了進來。先頭兄妹三個,繼母進門后又給添了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今兒親這位,正是繼母所出的大弟弟陳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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