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喝了口茶。
聽雪仔細道:“陳伯去平西王府去了兩趟,第一趟去是小世子親自接見,說蟋蟀太小了,於是陳伯趕去買了一隻更大更強壯的蟋蟀送去,誰料,小世子出都不出來,直接命人將陳伯給趕走了,還說如果送不來滿意的蟋蟀,這件事沒完……”
聽風皺眉:“平西王府的小世子怎生這般難纏?”
“休得胡言。”聽霜提醒,“這些話在夫人麵前說說也就罷了,萬萬不可在外頭給夫人招禍。”
雲初略吃了些飯菜,這才放下筷子道:“小世子見過無數好東西,自是瞧不上市麵上普通的蟋蟀,聽雪,你去讓陳伯帶幾個人去城外的山林麻地裏去尋蟋蟀,找些不同尋常的蟋蟀應該才能小世子的眼。”
聽雪正要領命。
花廳的簾子突然被挑起。
一個長如玉的男人走了進來。
正是謝景玉。
他在餐桌邊上坐下:“再上一副碗筷。”
聽風大喜。
大人已經很久很久沒來夫人這裏用餐了。
夫妻二人坐在一起吃個飯,培養一下,說不定晚上就留在玉笙居了。
連忙拿了一副碗筷恭敬的放在謝景玉麵前。
雲初本來還想再吃些飯菜,但一看到謝景玉,便再沒有任何胃口。
聲音清淡:“夫君怎麽來了?”
“平西王忙於公務,且尚未娶王妃,小世子無人管教,子難免飛揚跋扈一些。”謝景玉慢條斯理開口,“你讓陳伯一個下人前去,小世子會認為怠慢了他,自然為難陳伯,夫人若是信得過我,正好明日休沐,不如讓我替你走這一趟。”
雲初的瓣浮起一微不可察的冷笑。
謝景玉這人就是這般,明明是為了自己結平西王,這話說出來,像是豁出去幫一樣。
隻不過,一隻蟋蟀真能攀上平西王府嗎?
斂下嘲諷,開口道:“多謝夫君為我解圍。”
謝景玉看著道:“你我是夫妻,一家人不需要說謝字。”
他忽然覺這個妻子白皙的麵孔上多了幾分不屬於謝夫人的風華。
初次在將軍府見,就是這般模樣,好像吸走了所有的,整個人有著不可思議的。
他頭滾,不控製的握住了雲初的手。
這一瞬間,像是有一條毒蛇從掌心爬了上來,雲初渾起了一層皮疙瘩,本能的就要將手出來。
謝景玉卻先一步放開了。
他目晦。
他也曾想過和夫妻恩,子孫滿堂,白頭偕老。
可誰能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
如果那一晚……
謝景玉站起:“我還有些事要理,先回去了。”
他步履匆匆出去。
走到玉笙居門口,他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聽霜打了一盆水放在桌子上,雲初在拚命的洗手。
他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他都沒有嫌棄失,怎麽敢……
他抬起頭,看到玉笙居不知什麽時候變了笙居。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緒在心間升騰……
“大人。”
夜中突然出現賀氏的影。
看到他從玉笙居出來,賀氏有些不是滋味的道:“大人一回府就來夫人這裏了嗎?”
謝景玉負手往前行:“我來我夫人這裏有何不妥?”
“大人知不知道夫人今日做了什麽?”賀氏咬了咬下,道,“夫人用家法,將惟哥兒給打暈了,屁皮開綻,流了好多,大夫說十天半月都難好起來……夫人不是哥兒的親生母親,所以打起來毫不心疼,可我心疼啊,大人,您能不能管一管夫人,讓別……”
“是孩子的嫡母,管教他們天經地義!”謝景玉利眸掃來,“安哥兒能不能找個好老師,惟哥兒能不能才,娉姐兒能不能嫁高門,這都取決於,你這個生母親能給他們帶來什麽?”
賀氏低下頭,整張臉上溢滿了苦笑。
轉過,去了謝世惟的院子。
還沒走進去,就聽到裏頭哎喲哎喲的慘聲。
“你們都下去吧。”
將所有下人支走,關上門,一個箭步衝到床前:“惟哥兒,疼不疼?”
“娘,娘親,我都疼死了!”謝世惟撲進賀氏懷中,“為什麽要讓那個人當我的母親,我討厭,我最討厭了……”
賀氏一把捂住他的:“惟哥兒,是你的嫡母,你必須尊重,這話不許再說了!”
不管有多不喜歡雲初,都必須承認,認雲初為母是對孩子們最有利的一個選擇。
謝世惟咬了一下賀氏的手,恨恨道:“連一隻蟋蟀都舍不得給我,本就沒拿我當兒子,我憑什麽要尊重,我討厭死了……”
話音還未落,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賀氏張就準備喝罵下人沒規矩。
一轉,卻看到是聽霜和聽雪一左一右走進來,門推開,然後是雲初邁步而。
嚇得整張臉煞白,站都沒站穩,摔著跪在了地上。
“夫、夫人!”
低頭行禮,在心裏祈禱,希夫人沒有聽見惟哥兒喊的那聲娘親。
“賀媽媽怎麽給我行如此大禮,你是夫君的人,你的大禮我可擔不起。”雲初略過,看向趴在床上的人,“惟哥兒方才說最討厭我是麽?”
謝世惟抿了不吭聲。
說是這麽說,但其實,他也沒那麽討厭母親。
四歲之前,他是和娘親生活在城外的莊子裏,很是清苦。
四歲後,他回到謝家跟著父親母親生活,不管食住行哪一方麵,都比從前好了太多太多。
他知道不能得罪母親,可挨了這麽多板子,他真的很委屈……
“看來惟哥兒還是沒有長記。”雲初淡漠搖搖頭,“本來是打算免了你剩餘的十板子,既然你還是如此不懂規矩,那就等傷好之後,再繼續執行家法。”
謝世惟的眼珠子瞪圓了。
他還以為母親過來是為了哄他,沒想到,竟然這麽狠心還要打他板子。
他不敢再說沒規矩的話,翻下床,一把拽住了雲初的袖子:“母親,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長記了,真的記住了這次的教訓,求求母親免去剩下的板子吧,求求母親了!”
賀氏的張了張,是將求的話咽了回去。
雲初彎腰,將謝世惟扶著趴在床上,聲音溫道:“那是市麵上最貴的一隻蟋蟀,要價五百兩銀子,相對而言,二十大板實在是不算什麽。”
謝世惟崩潰大道:“五百兩銀子我賠給母親還不行嗎,若是五百兩不夠,那就一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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