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回答：“王妃府將要滿月，請兩位側妃一同過去商議家宴一事。”

 “行了，知道了，下去吧。”

 馮婉言嫌棄地瞥了眼杏兒，“說什麼男人的不重要，還不是靠著攝政王耍威風？以侍他人，能得幾時好？早晚有一天會失寵！”

 杏兒氣鼓鼓跑回去，將馮婉言原話復述一遍。

 青霜忍不住道：“婉側妃這樣的人，就是欠打，賞一頓胭脂紫，保管安分。”

 夏安也跟著點頭，“就是就是！”

 “呀，也就長了一張。”沈雁歸起，“走吧，去棲梧院。”

 唐妺那邊得了傳話，立刻便過來，二人正好一同去殿中，正閑話，馮婉言搭著丫鬟的手，娉婷裊娜地來了。

 半彎著子，“給王妃姐姐請安。”

 “坐吧。”

 馮婉言沒有立刻去坐，而是看向唐妺。

 唐妺離座，給馮婉言行了一禮，馮婉言這才扭著子坐下去。

 杏兒上茶，喝了一口，夸贊道：

 “王妃姐姐這里的茶就是好。”

 “都是王爺賞的，妹妹若是喜歡，我讓人給你包些……”

 馮婉言放下茶盞，拿帕子了，道：“不必了，同樣的茶，姑母也賞了我好些。”

 又在暗示攝政王和太后的關系。

 沈雁歸只覺得稚。

 “好茶養人，所以王妃姐姐近來瞧著這子骨，愈發朗了，這容煥發的模樣，倒顯得日前暈倒，跟做夢似的。”

 馮婉言雖然不攝政王寵，但是太后時常召宮，也算是為撐腰。

 府上的人，無一人敢不將放在眼里。

 眼下句句夾槍帶棒，是鐵了心與沈雁歸過不去了。

 沈雁歸就當聽不出來，客氣道：

 “今日兩位妹妹過來，是為著家宴的事，側妃有協理之責，兩位妹妹又都出名門，宴會經驗眾多，所以想問問兩位妹妹的意思。”

 滿月家宴，是王妃以正妻份，設宴款待府中眾位人，不僅是和睦姐妹，更是正位主母尊榮。

 這是繼請安獻禮之后，各位人需要在會上向王妃獻藝。

 事都是明確的，可沈雁歸并沒有直接安排，目在兩人之間來回。

 瞧著像在詢問兩人的意見。

 “王妃抬舉了，我就是個武夫，平日里只會舞刀弄槍。”唐妺聲音帶了點怯懦，“旁的我也不懂，不如就幫著照看膳食的事吧？想來這樣不會出錯。”

 沈雁歸剛好喝了口茶，還沒來得及開口。

 馮婉言呵一聲，不客氣道：“你倒是不會出錯，可你知道王爺的喜好嗎？曉得王爺吃什麼嗎？”

 眼瞧著是要“打”起來，沈雁歸又喝了口茶。

 負責膳食，不僅是安排食單，還有進出生鮮菜品。

 是能夠借機與外界取得聯系的。

 繡春試圖爭上一爭，被唐妺阻止。

 唐妺仍舊是那副不爭不搶的模樣，“那依側妃的意思……”

 馮婉言儼然是當家主母，“府上難得辦一次家宴，總是要顧著王爺的口味，我姑母是永州的，王爺時也在永州待過，這膳食便由我來負責吧。”

 沈雁歸不好為著小事拂了的面子，“既然婉妹妹不怕辛苦，那便有勞妹妹。”

 廚房的鴨魚需要從外頭買，裝飾用的盆栽燈籠也需要。

 “這次宴會的地點定在風波樓如何？”

 唐妺提議道，“風波樓在微雨湖旁，眼下雖無‘四面荷花三面柳’的景象，若得飄雪，湖面如鏡，也是別有意趣。”

 馮婉言對沈雁歸還算有點客氣，但是對旁人，那是半點也沒有了。

 “一個武婦，也曉得意趣？”白了唐妺一眼，又開始給自己攬活，“昨兒我去了趟宮里，姑母賞了我好些紅綢，還有幾盆茶花，我瞧著拿來裝點風波樓，正合適。”

 饒是唐妺子再好，也有些裝不下去了，“怎麼這王府后院，不是王妃姐姐做主，倒是都聽婉妹妹的了？”

 “我平日瞧著妺側妃是個悶聲不響的子，沒想到挑撥起來，皮子也這般厲害，這三言兩語的，好像我搶了王妃的風頭似的？

 王妃那是咱們王爺心尖尖上的人、傾國傾城的大人，這風頭是我能搶的嗎？妹妹是高看姐姐我了。”

 馮婉言那張稚的臉龐，非要刻意咬著“妹妹”二字。

 論拳腳，十個馮婉言都不是一個唐妺的對手，可論皮子，一百個唐妺也說不過一個馮婉言。

 沈雁歸瞧著唐妺的手握拳，又緩緩松開。

 馮婉言渾然不覺，繼續道：“我呢，原本是一片好意，想著王妃姐姐沒什麼辦宴會的經驗，這才多說了兩句。”

 “王妃姐姐不會真信了妺妹妹的挑撥，要疑心我吧？”

 剛喝完綠茶的馮婉言，揚著小臉兒，一臉無辜看向沈雁歸。

 沈雁歸但凡心一點，順著的話點頭或者搖頭，都會掉進的陷阱。

 “妹妹這是哪里的話？”

 不說疑心，也不提挑唆，只抱歉看向唐妺，“婉妹妹說得不錯，我沒有經驗，也不曉得這家宴上，還有什麼能給你……”

 “日舞刀弄槍的人，能懂什麼？”馮婉言又一次搶話，“非要負責，那便管姐妹們獻藝的事吧，誰先上誰后上，這里頭學問也大著呢。”

 “那……”

 沈雁歸有些為難地看向唐妺。

 唐妺下位行了一禮，“什麼都好，只要能夠幫到王妃姐姐，我就心滿意足。”

 “狗。”

 馮婉言說得極小聲，偏另外兩個都是耳力驚人的習武之人。

 “王妃姐姐還有事嗎？這眼看便是家宴之期，王妃姐姐不著急，妹妹我還得趕著時間，去張羅呢。”

 這臨走還非要嗆一句，說沈雁歸家宴籌備得晚了。

 馮婉言一走，繡春先忍不住了，“婉側妃連著進了幾次宮，愈發目中無人了——虧得王妃好子，不與計較。”

 “住口！不許非議主子。”唐妺眼神示警，又向沈雁歸致歉，“婢無狀，還請王妃勿怪。”

 沈雁歸笑著搖頭，“我倒沒什麼，只是委屈你了。”

 春褀來報，樂師在偏殿候著，唐妺便起告辭。

 從棲梧院出來，聽到里頭箜篌的聲音，繡春道：“王妃近來還真是忙。”

 唐妺冷聲道：“你近來話不！”

 繡春脊背一涼，“小姐，奴婢冒失，可馮氏欺人太甚，兩樁差事都被領走了……”

 “領走不是更好？”

 “可是……”

 “負責的事，功是的，如有意外，過、自然也是的。”

 “小姐的意思是？”

 “我本來就沒打算負責那些。”唐妺角含笑，卻是一抹冷笑，“走吧，咱們最近得要好好練功了。”

 遙遙著風波樓，真是個好地方，注定是要起風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