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覺得，自己也是了希錦爹娘臨終囑托的，是老人家，在希錦跟前小心翼翼服侍，但阿疇這麼一個贅婿，還是能教訓幾句的。

阿疇不曾回首，只慢條斯理地拭著手指，很是從容的樣子。

孫嬤嬤便有些不悅，就那麼盯著他的背影。

等到阿疇將那巾帕扔在洗臉盆中，才淡聲道：“孫嬤嬤說的是，我聽著呢。”

孫嬤嬤撇，心中自是不快。

不過是一贅婿罷了，也敢在面前擺什麼當家阿郎的架子嗎?

第2章 你想納兩個夫婿?

寧家傳統一直都是吃兩頓飯的。

商戶出，最早也是起早黑地出攤，做買賣沒有晌午吃飯的功夫，早上一頓厚，晚上一頓補足，吃飽喝足睡覺。

雖然如今寧家自己不用過去守鋪子，子孫也福了，但祖宗留下的規矩不廢，反正誰了便加一些從食就是了。

是以寧家的早膳一直足夠盛，要花費一番功夫。

希錦因起得晚，其實腹中并不見，只能勉強吃一些。

阿疇見此，便道：“那先放在鍋中熱了，等晚一些再用吧?”

希錦略點頭，心里卻想著，到底是這規矩不對，其實誰早上起來能有好胃口呢。

這邊還沒收拾干凈，媽便將芒兒抱過來了。

芒兒還不到兩周歲，穿了一綢子做的棉，團團糯糯的，看著實在可人。

阿疇見了兒子，便順手抱過來了。

希錦打量著芒兒那一簇新的綢，道：“還是穿這綢的好，好好的孩子，平時沒得穿什麼舊服，終究不鮮亮，也不舒服。”

奈何老一輩的風俗，說是小孩兒骨頭，經不起那些太貴重的，非要穿尋常才好養活，甚至要特意尋了舊服改了來穿。

希錦想起來便嘆，什麼老一輩規矩，都是坑人的玩意兒。

反正要給自己兒子穿新服，穿好的，那樣才舒坦。

芒兒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見到阿疇喜歡得，口中喊著“爹爹”，卻出小手兒抓住阿疇的垂發。

阿疇便握住他的手，聲線清醇溫和：“芒兒，你這樣抓，爹爹會疼。”

說著，他很耐心地哄著芒兒放開了他的頭發。

希錦這個時候已經坐在鏡前準備梳妝了，聽著阿疇這麼和芒兒說話，邊用篦子給眉間涂著眉黃，邊想著，他平時那麼冷清寡言的人，對著兒子倒是有很多話說。

估計唯一能讓他親近的人，也就是兒子了，到底是他親骨。

突而間，芒兒發出興聲音，揮舞著小手，清亮的小嗓子大聲地道：“娘，娘，墜兒，墜兒!”

希錦握著篦子的手停在了眉尖，自銅鏡中看過去，便見芒兒不知道怎麼竟抓住了阿疇頸間的那塊玉墜兒，而且小手攥住不放，倒好像喜歡得很。

希錦見此，就那麼看著。

要知道阿疇寶貝他那玉墜兒得很，就是睡著時都不肯拿下來，剛親那會兒，兩個人在床笫上還很有些意趣，每每那墜兒會著，沁涼。

那晚覺那墜兒上仿佛刻了字，便突然來了興致，拿起墜兒想湊到燭火前細看，誰知道卻被他劈頭搶過去。

搶過去后就收好了，本不給看。

希錦落了一個沒臉，從此就存著些許的怨在心里。

就一破墜兒，誰稀罕!

寧家可是家大業大，在這汝城也是數得著的，要什麼稀罕件沒有，倒眼看他那麼一個件?

當年他過來汝城，窮酸又瘦弱，得快要死了，是爹爹救了他，讓他在寧家鋪子上當小伙計，如果不是爹爹可憐他，看重他，他今天能了寧家的贅婿?

希錦想起來就氣哼哼的，此時連那眉黃都不上了，就那麼看著銅鏡里父子兩個的影子，等著看他什麼反應。

卻見阿疇依然耐心得很，抱著芒兒，低聲哄著說：“芒兒若喜歡，以后這個玉墜兒留給芒兒好不好?”

芒兒哪里懂那麼多，咿咿呀呀連連點頭，口中還喊著爹爹。

阿疇這麼哄了好一番，總算哄著芒兒松開手，他長指一，馬上將那墜兒掖懷中了。

希錦收回目，一手住發簪自畫眉集香丸上挑了一抹抹，另一只手了篦子固定住眉開始畫眉。

這是一個細致活兒，馬虎不得，屏住呼吸，仔細瞧著銅鏡中的自己，小心地將那眉自由深至淺向外抹。

這時候阿疇走過來了，走到邊。

希錦聽到靜，手略一，篦子微，那眉便抹歪了。

便沒好氣起來，將那發簪那篦子還有那梳背統統扣在妝奩上，氣鼓鼓地道：“你干嘛，你看，好不容易畫的，又毀了!”

阿疇徑自拿起那簪子和篦子：“我來幫你畫。”

希錦：“才不要呢!”

雖是拒絕，不過聲音綿綿的，并沒什麼力道。

阿疇卻已經自集香丸上挑了一點，征詢地看著：“試試?”

希錦其實還是有些心不甘不愿的，不能想那玉墜兒，一想就來氣，偏偏那氣還發泄不出來。

哪是那干氣的，自然尋個其它由頭發作。

不過——

阿疇手很巧，也很穩，他好像確實能畫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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