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時不時會來溫府送念兮個小件。
溫夫人待他是頂和善的。
時候長了,溫府的婆子丫鬟見了他,尊重中都多了兩分親切。
殿試在即,溫清珩且沒功夫打擾,溫司業常有文人聚會,顧辭來得愈發勤快。
他每日都想跟念兮黏在一起,哪怕不說話,只在旁看彈琴作畫也好。
正是因為往來頻繁,他見不來溫府門前踅的年輕男子,在勸退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癩蛤蟆的同時,更激發出對念兮的占有與危機。
科舉的前一日,顧辭休沐,一大早便駕車到溫府門前,接念兮去上香。
念兮一水綠襦,頭簪草頭蟲寶石珠花,雪桃腮,青春正好的年紀,無須多余裝扮,已是瑰麗絕艷。
李氏領著念兮走了出去。
大門外早停了輛馬車,車旁立著一道修長影,正是顧辭。
見人出來,他忙朝李氏行禮。
對于顧辭,李氏再沒什麼不滿意的。家世、人才、長相,樣樣拔尖,且王夫人也是個明事理的人,兒將來嫁過去,絕不會吃苦。
兩家已經通過氣。
只鎮國公人現在北境,王夫人已經去信,只等鎮國公首肯,便給兩個孩子定下婚約。
這些事沒告訴念兮,但對顧辭連日登門的殷勤,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氏與顧辭說著客氣話,顧辭站直子,尊敬道,“夫人放心,等上完香,我便將念兒送回家中。”
李氏滿意點頭,看著念兮踩著凳子登上馬車,車馬轔轔,朝城東的方向走遠,這才轉進府。
馬車出城,路上人煙漸,念兮掀起車簾,漸漸看到林郁郁蔥蔥,再往前,山花爛漫,片撞進人眼睛中。
空氣中滿是馥郁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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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味道。
顧辭拿馬鞭輕敲窗欞,“要不要騎馬,我牽了踏雪來。”
這樣好的景,念兮原是想要騎馬,但一想起顧辭說踏雪是裴儉的馬,又打消這個念頭。
不是放不下裴儉,而是不想再與這個人有任何牽扯。
于是搖搖頭,“我騎馬不練,有些怕,還是算了。”
“那不如……”
顧辭口而出,又及時住口。
念兮乜他一眼,笑問,“不如什麼?”
兩人都心知肚明,顧辭想說的是什麼。
相識兩個多月,除了念兮險些從馬上摔下來那次,顧辭一直都謹守禮節,人前人后,他都沒有逾矩過。
并騎一乘,親太過。
顧辭尊重并珍惜念兮,盡管兩人發展順利,他也生怕哪個舉惹來念兮不快。
但真心喜歡一個人,是如何都控制不住與親近的心思。
馬車停在半山腰,剩下的路,需得步行拾階而上。
顧辭看著山上的古剎,對念兮道,“等會兒你若走累了,我牽著你走。”
念兮著形高大頎長,耳泛紅,眼神躲閃不敢看的某人,覺得他很可。玩心大起,踮起腳尖,抬手了他的耳垂,故意道,“很熱嗎?”
一瞬間,顧辭覺一氣直往上涌,被念兮過的地方,發麻、發燙,心快要從腔子里面跳出來。
“別鬧!”
他耳朵全紅了。卻鼓起足勇氣,試探著拉了念兮的手。
念兮當然沒有拒絕。
顧辭不敢去看念兮的眼睛。
手里仿佛握住了一團的綿,或是到了玉,但的手,比綿更順,比玉更暖。
他不自地了手掌,把那只弱無骨的素手牢牢握在掌心。
念兮被他痛,笑著掙扎,“你是想把我的手碎嗎?”
顧辭一愣,趕忙松開大掌。
他有些窘迫,想要解釋或是安,此刻卻笨拙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從來沒有牽過孩的手,他似乎搞砸了。
太在乎一個人,總會分出千千萬萬的心思,顧辭甚至有些沮喪。
他看向念兮。
那雙杏眼清澈如山間溪流,嫵又純,帶著婉轉的笑意,說,“這樣會不會好一些?”
那聲音糯,低頭時出一段細膩的頸。
在顧辭不知所措時,抬起他的手,纖細靈活的手指穿過指,與他十指扣,笑容溫。
“你看。”
顧辭渾都失了力道,連同所有的一齊消失,只剩下牽在一起的手。
像是爐子上已經燒開的水壺,他的在不斷沸騰、燃燒,理智也一并被消解。
唯獨一顆心,在為念兮砰砰跳。
……
裴儉覺自己瘋了。
明日便是殿試,他卻鬼迷心竅地一路跟來了這里。
他死死盯著兩人握的手,般一再確定著念兮與他陌路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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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錯了什麼?
他哪里做得不好?
他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為妻子提供了最好的生活。
顧辭臉上的笑刺痛了他。
再沒有哪一刻,他是如此痛恨重生,想要回到過去。而不是一個人困在過去與未來的中,進退不得。
他厭惡眼前的一切。
外頭艷高照,他卻似一道凜冬的風雪,一路跟著那兩人,與前來進香的路人格格不。
裴儉本就生得出,此刻郁繃,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與猜測。
只除了念兮與顧辭,他們一次也沒有朝后看去。
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裴儉冷眼瞧著大殿寶相莊嚴的三清天尊,心中滿是諷刺。
他看見念兮虔誠地跪拜,進香,添香火。顧辭也跟著有樣學樣,眼神卻總往旁瞟。
殿里的道給了念兮兩道符紙。
曾經,這里面有一道是給他的。
裴儉記得,殿試前念兮特意去太清宮為他求符進香。只是那時的他恃才傲,本不信鬼神之說,對這些更是不屑一顧。
念兮為此氣紅了眼睛,卻還是將符紙放在他掌心,委屈道,“我在三清天尊面前跪了半個時辰,很靈的,你一定要戴著。”
裴儉敷衍應下,隨手擱在桌上,拋諸腦后。等到他想起來再找時,殿試早已過去,一道小小的符紙也不知所蹤……
念兮將符紙送給顧辭。
他看到顧辭珍而重之的收下,放進荷包里,裝著。
兩人相視一笑。
裴儉忽然用力攥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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