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太太手把手教練過字。

上輩子……上小學之前，姥姥就和說過，“字是人的第二張臉”。姥姥就寫得一手好字。追著姥姥的腳步，每天固定出時間練字，也拿過大大小小許多獎項。

后來，即便姥姥不在人世了，一個人生活，也沒有松懈過姥姥教會的一切。

直到上大學……期末考試結束后的那幾天。

——怎麼就沉迷到游戲里，把其余一切都拋在了腦后？

——怎麼就失去了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重生后，紀明遙當然也悔恨過。但往日之事不可追。盡管于一個再如何努力，也要在十幾歲的年齡遵從父母之命嫁人的世界，也改變了生活方式，練字卻已經了舍棄不掉的習慣。

也很喜歡在練字的時里懷念姥姥。

練完五頁大字，紀明遙放下筆，活手腕。

正房的大丫頭銀月捧上茶，忙道謝接過，探頭看了看窗外天，問：“什麼時辰了？”

在這里的第十五年，還是不能僅憑日便完全準確地知曉確切時間。

“辰正三刻了。”銀月忙出去看了一眼日晷，回來說道。

八點四十五，快九點了。

紀明遙習慣在心里換算了一下。

紀明達病著，沒太奇怪太太為什麼這時辰了還不回來，更不會人去安慶堂打聽催促。

喝杯茶歇過一會，沒再繼續練字，而是在屋里轉了幾圈，隨便拿了本書看。

……

安慶堂。

溫夫人手指冰涼，就算捧著熱茶，也竟沒借到一暖意。

“……四個廟里都算出來，明達和從才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對好夫妻，溫家旺明達的命，不像崔玨，妨得很。”

上首，鋪著紫貂皮褥的坐榻上，徐老夫人手指點著潤如凝脂的玉如意，不不慢把話說完：“左右不嫁崔玨了，算出來又是這個結果，明遙還小，過一兩年說親也不晚，溫家也還沒來過定——”

“你是明達的親娘，”盯著溫夫人，慢聲笑問，“你說，這事應該怎麼辦？”

第7章 偏心

在這侯門公府做姑娘、做太太共三十五年，溫夫人當然清楚，所謂“高人算過”“八字不合”“命格相克”這樣的話，不過是面些的托辭，都是哄人的。

老太太這麼說，只是還給這做當家太太的一點面，似乎不是在強應下，而是婆慈媳孝，有商有量，一家和一般。

這般假慈的招數，快二十年了，老太太怎麼還是用不膩。

溫慧在心里發出一聲冷笑，沒有立刻給徐老夫人回答。

一反平日順敬婆母之態，靜靜凝了徐老夫人許久。

徐老夫人手玉如意的作越來越慢，面上的笑容也僵了。

但在繃不住神要開口之前，溫慧站了起來。

“我去看看明達。”的語氣仍還恭敬。

徐老夫人便也恢復了慈和的姿態，點頭笑道：“去吧，明達昨夜還想你呢。”

多添了一句，似是慈的叮囑：“那可是你的親閨，你有話慢些問，別嚇著了。”

溫慧行禮的形一頓。

過了片刻，直起，竟然無禮地沒有應答婆母的話，轉便出了門，沒有再管徐老夫人瞬時便冷下的臉。

十幾年來，老太太為也疼明遙，將“明達才是你的親兒”這樣的話說過太多次！很清楚，這狀似關懷們母的話只是敲打！

要強按著的頭換了明遙的親事，還用言語警告脅迫！

溫慧也不是泥的人！

帶著一陣風行到東廂房門邊，推開房門前，溫夫人閉上雙眼，深深吐出一口氣。

當然也清楚……和老爺一樣，老太太一向不大瞧得上從。

今日之事，定非老太太非要明達嫁，只能是明達自己想要嫁去溫家。

可明達……不是也總看不得從不肯上進，還曾因勸不從，難得發了脾氣，說過再也不管從的一件事嗎？

溫夫人放輕作，走兒房中。

紀明達半躺在床上，倚著蜀繡花暗紋宮綢枕，上蓋著百鳥朝濮綢繡被，鬢發未梳，抿看向母親。

母親似乎沒生氣——

對著兒，溫夫人的確將滿腔憤怒都強了下去。

屏退眾人，輕輕地握住了兒的手，另一手去探兒的額頭，確定了兒的確沒發燒，只能接真的是兒突然改了主意……便嘆問：“怎麼又突然覺得從好了？”

紀明達卻覺得從母親的作中到了侮辱！

——娘難道是覺得病糊涂了……覺得瘋了嗎？

沒病、更沒瘋！

掙開母親的手，紀明達抿說：“是昨日老太太去廟里算，那些高僧、住持都說溫從旺我！我想……退了崔玨，是讓娘為難了，還要累著娘再給我說親，不如就嫁回舅舅家里，也算給娘省了事！”

溫夫人手里空了，心也發涼。

明達……沒說實話。

為什麼明達不和說實話？

明達和老太太說的絕對比與說的更多，不然，老太太不會同意讓嫁給從。

攥了攥什麼都沒有的手心，溫夫人只問：“你真的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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