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修士嘛,不稀奇。”
顧白水吞下了裏已經嚼的沒味兒的白饅頭,咧著問了一句:“可我沒見過差點兒把自己死的修士,要不是我出門的時候不小心,被昏在門口的你絆倒,然後把你拖進了這破廟裏,你現在應該已經變死鬼上黃泉路了。”
麻清秀的小臉上有些尷尬,含糊不清的強道:“我是修行還不到家,要不是我阿婆把後半段修行口訣忘了,我早就修完海境辟穀了,哪兒還用得著吃東西?”
“哦,那你阿婆呢?”
“去世了。”
“哦,這樣啊。”顧白水抿了抿角:“最近好像是容易死人的,我師傅也死了。”
“你師傅也是修士嘛?”
“他是個道士,也是給別人看墓的,後來年紀大了,就給自己準備了個墓。”
麻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現在是要去哪兒?”
“去,找我二師兄。”
“你二師兄在嘛?”
“不知道。”
麻皺了皺好看的鼻尖,又突然沒心沒肺的笑了笑:“這麽說來你也是去探親的啊?”
顧白水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也算是。”
山間破廟裏烤著火堆,兩個邋裏邋遢的乞丐對坐在火堆旁,聽著廟外的雨聲,奇奇怪怪的看著對方。
“你是去找你親爹?”
“嗯。”
“認親嘛?”
麻猶豫了一下:“也不一定,先看看再說。”
“哦。”
“那你找你二師兄做什麽?”
“額,怎麽說呢……我懷疑我大師兄想要殺我,找我二師兄幫幫忙。”
顧白水擺了擺手,一副不是什麽大事的樣子。
麻愣了愣,但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麽龐大的信息量,沉默了許久最終隻憋出了一句。
“那你們師兄弟,一般的哈。”
“還,師傅死前好的。”
顧白水頓了一下,有若有所思的看了對麵還在專心啃饅頭的小乞丐一眼:“我都忘了問,你什麽來著?”
“子薇。”
“聽起來不像是乞丐的名字啊。”
麻聞言翻了個白眼,清秀的小臉上寫滿了無語:“我本來就不是乞丐啊,那你什麽?”
“狗剩兒。”
“啊?”懵了一下。
顧白水卻一本正經的指了指自己:“李狗剩兒,這是我以前要飯的時候起的藝名。”
沉默了片刻,看著那人一臉誠懇的樣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那你牛的。”
“那是當然,幹一行就要一行,你起個子薇的名字出去要飯,人家還以為是哪家公主來察民了,生意自然不會好。”
年說的一本正經,但卻覺得自己頭越來越大了。
“誰家公主察民出來要飯啊?”
“接地氣嘛。”
“接地氣?這是都埋土裏了吧?”
對於的準吐槽,顧白水卻完全無於衷,甚至還認真的建議道:“我也給你起個要飯的藝名吧,省事兒還好用。”
“用不著。”子薇搖了搖頭,客氣的拒絕了他的善意。
“菜葉子怎麽樣?聽起來還有點兒異域風。”
麻嚴詞拒絕:“我說了我不是乞丐,我是修士。”
“那也行,你把我的饅頭還我,還有那份醬牛。”
破廟裏陷了短暫的沉默,雨聲漸大,最終某個不諳世事的在顧白水的威利下,還是選擇了屈服。
兩人各退一步,去掉了菜葉子裏的“菜”字,以葉子作為這位修士從事要飯行業的藝名。
夜雨飄渺,在滂沱大雨中,破廟裏的柴火堆散發著縷縷的溫暖,點亮了深山老林裏的最後一點火。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奇怪的鈴聲從破廟門外的雨幕裏響起。
顧白水放下了手裏的銅鏡,抬頭向著廟外看去。
他旁的小乞丐也愣愣的抬起了頭,有些好奇誰會在這麽大的雨夜裏晃銅鈴。
半破的木門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一雙糙的大手從門後了出來,把破爛的木門扯到了一旁。
“豁~這雨下的可真夠大的啊。”
門外的大漢用的袖子抹了抹臉,狼狽不堪的看向了那間破廟。
正巧顧白水也向外看去,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奇怪的側了側頭。
顧白水覺得來人有些奇怪,是因為門外的大漢穿著一素黑的道袍,袖口白紋黃符,腰間別著一把淡黃的桃木劍,右手還握著一枚有些眼的生鏽銅鈴。
這分明是道士打扮,而且是雲遊道士,還是最奇怪的一種。
而敞開口的大漢覺得不好意思,是因為他並沒有想到這偏僻的破廟裏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站在門口遲疑了片刻,對顧白水幹幹的笑了一聲:“小兄弟,避雨啊?”
“嗯,”顧白水點了點頭:“道長您這是?”
“這不工作嘛,混口飯吃。”
“這麽大晚上的也要工作啊,道長您是幸苦的。”
“唉,都一樣,世上哪有不那麽多不勞而獲的好事兒。”
大漢道士擺了擺手,餘不經意的瞥了眼後,又試探的問了一句:“廟裏還有地方嗎?”
顧白水瞇了瞇眼睛,視線輕抬,看著破廟外麵漆黑的夜約也意識到了什麽。
“有地方,但最多隻能讓道長你進來避雨了,您後的那些……客人,還請道長帶到柴房安置一晚。”
大漢道士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年輕人知道自己是做什麽的。
他略微猶豫,還是點了點頭,對顧白水笑了笑:“那麻煩了。”
“客人?”邊的小乞丐懵懵懂懂的抬起了頭,滿臉困的看著顧白水。
“夜雨趕路,白日休憩,黃符護,桃木驅邪。”顧白水麵古怪的搖了搖頭:“這位道長,是幹髒活兒的。”
“髒活兒?”
麻越來越迷糊,但這時候牆外也傳來了陣陣清脆的鈴聲。
“撲通~撲通~”
有規律的重步聲此起彼伏,一道道僵的影也在牆外和門口若若現。
顧白水子向著廟裏麵靠了靠,然後無奈的歎了口氣。
“俗稱,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