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讓人不厭其煩揣測的,還是新娘子不為人知的世,以及臨時更換新郎的艷事。
臨街的一座茶樓,世家子弟三五群,笑談著這樁奇婚。
“裴相突然娶親,不知傷了多閨秀的心吶。”
“裴相替胞弟娶親,無非是重視門第信譽,不想損了方名節。就不知,兩人婚后相起來,會不會有隔閡。這男人啊,一旦在妻子那里討不到甜頭,就會想著納妾。”
“高門閨秀,怎可為妾?”
“妾不行,平妻總行。能忍下這份委屈的閨秀,絕不在數,咱們且看熱鬧吧。”
迎親的禮儀極為繁瑣,一折騰就到了后半晌。
沒有兄弟送轎,秦妧是由裴衍背上喜轎的,雖于理不合,但沒有比裴衍更合適的外男人選了。
將秦妧放在座椅上的瞬間,裴衍拍了拍繃的背,寬道:“別哭,日后,我既是你夫君,又是你兄長,有什麼委屈,都可與我說。”
隔著紅蓋頭,秦妧吸吸鼻子,佯裝堅強,“我沒哭。”
“嗯,那坐穩了,該起轎了。”紅綢映在裴衍的臉龐上,如紅霞拂過羊脂玉,襯得他清朗周正、溫潤雅韻,有著秦妧看不到也看不懂的蠱。
浩浩的儀仗伴著花香,穿過一條條巷陌,敲鑼打鼓,紅碎遍地。
沿途不湊熱鬧的同僚,偶然在這位斯文慵懶的次輔上,目睹到了久違的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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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京城最繁華地段之一的安定侯府,門廡為二,中設五檁中柱廣亮大門,威嚴氣派,彰顯份。
傳承至今,府中出過不名將,現任家主裴勁廣亦是令敵軍聞風喪膽的邊關總兵。
可到了下一輩,再沒一個氣候的武將,裴衍雖位極人臣,卻是文,令裴勁廣既榮耀又無奈。
正趕上休沐,賓客滿棚,久不歸京的裴勁廣穿梭在前庭后院,忙著寒暄。朗的面龐沒有染上邊關的滄桑,游刃有余地與重臣們推杯換盞,可笑意不達眼底。
楊氏則在后院,心復雜地招待著客。
茶點過半,有貴婦扯了話茬,笑問府中還未查出二郎的下落,怎就聲勢浩大地迎娶新婦,而新婦還是二郎未過門的未婚妻......
楊氏深知有些人是專程來說風涼話的,雖心疼,但還是繃著角回道:“灝哥兒吉人天相,定能逢兇化吉,但子韶華匆匆,耽誤不得,恰世子還未說親,正是姻緣所至,一拍即合。幾位夫人,又有何高見?”
聽楊氏如此袒護長媳,幾名貴婦趕忙送上祝福,科打諢岔開了話題。
當儀仗回到府前,所有人的目都聚集在了一對新人上。
喜堂之,紅毯疊花,秦妧款款而行,娉婷姿映眾人眼底,不免引人暗誹。
——還以為裴相有多無私,愿意替弟娶妻,如今看來,不過是見起意。
不過,大多數賓客,還是覺得裴衍是替家族抗下了這個擔子,沒夾雜私。
可無論人們再怎麼心思各異,這樁婚事已是板上釘釘。
隨著拜堂禮畢,裴衍和秦妧各執紅綢一端,由喜娘和子導行,了房。
喜宴在即,裴衍掀了秦妧的蓋頭后,都沒來得及細細打量,就匆匆行了合巹,由儐相們簇擁著前去敬酒,留秦妧在新房等候。
喜娘為秦妧褪去通袖袍和金七事等掛墜,又來侍送水,張羅起沐浴事宜。
秦妧不適應被伺候,讓暮荷給了賞錢,便將一屋子的人打發去了。
“你也去門口守著吧。”
暮荷欠欠,知道姑娘那一皮一即,也不勉強,捧著賞錢歡快地退了出去。
新房一瞬變得安靜,秦妧深深呼吸,徹底舒展肩胛。之后,坐在妝臺前,一邊卸妝,一邊欣賞著房中的布置。
龍喜燭、鴛鴦繡墩,著新婚的喜慶。
文王百子帳系于拔步床,半遮十彩被子和鴛鴦枕,旖旎而莊嚴。
顯貴門第,締約之婚,非同兒戲,已無回頭路。
調整好心境,摘掉最后一樣頭飾,換上腳踏上的靸鞵,拿出自帶的大紅寢走向湢浴。
水汽繚繞中,霞綃里堆疊在地,赤腳浴桶,慢慢浸泡其中。
冰沁水,有水珠自背脊流淌而下,落浴湯,泛起漣漪,破壞了倒映的人圖。
沐浴后,又穿上香云紗的寢,走到落地銅鏡前絞發。
烏黑的長發打了肩頭和襟口,出肚兜的繡紋和一寸寸雪白的。
晾干了衫,不自覺看向那張檀木拔步床,有種恍如隔世之。若是沒有那場劫殺,會為裴灝的妻子,可終是造化弄人。
若裴灝尚在人間,不知能否容下這個大嫂。
對裴灝,尚且能夠平視,可對裴衍,總有種仰星辰的渺小,無時無刻不拘謹。
想起裴衍那句“婚后各過各的”,走到箱柜前,翻找出一床被褥,鋪在了地上。
裴衍敬酒回來,先在書房沐浴焚香,之后來到新房前,瞥向臉生的陪嫁丫鬟,道:“你算是半個娘家人,以后遇見什麼難事,都要及時稟告,不可委屈了你家姑娘。”
哪里想到世子會單獨與自己講話,暮荷寵若驚,連連點頭稱“是”。
裴衍沒再耽擱,抬手推開門扉,將一眾仆人關在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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