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確實喜歡讀書,國子監也早就聽說過,這可是大塑朝最高學府,許多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地方。
而婧兒能這里上學,是多虧了他。
如此一來,理應去謝一番才是。
只不過,要怎麼謝呢?
婧兒想起見那人就心里發憷,要好生坐下來跟他說謝確實不容易。
若是差人去送禮,可又送什麼好呢?
婧兒糾結苦惱了一上午,連睡午覺都輾轉反側難安。
婢素秋幫落帳簾時,問:“姑娘因何事思慮?”
婧兒說了自己的想法,素秋笑道:“姑娘多慮了,大人要什麼樣的稀珍沒有,自然是不缺的。姑娘若是想謝,一句話便足以,心意誠了,大人自會得到。”
婧兒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腦袋:“你說的是。”
過了會兒,問:“大人今日可在府上?”
“在的,”素秋說:“除了上早朝,大多數時候大人就在百輝堂理政務。”
“姑娘想現在去?”
“現在可不可以?”婧兒問。
“自是可以的,不過到了照廳得先讓小廝去稟報。若是大人不忙,姑娘就去謝恩,若是大人忙,那姑娘莫執意,可先回來。”
婧兒不太懂這番話。
素秋解釋道:“大人不喜辦政務時被打擾。”
婧兒點頭,當即也睡不著了。起換了件得的裳,一鼓作氣出門。
也怪這西苑的游廊太長,婧兒走著走著,快到拱門時腳步又怯了下來。
適才在屋子里鼓足的勇氣泄了大半。
素秋跟在后頭,見猶猶豫豫,問:“姑娘還去嗎?”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就是有點怕。
那人會說什麼呢?或許會覺得這種小事不足掛齒,又或許一個眼神也不給,讓婢將送回院子。
再或許如嚴厲的夫子般,在去上學之前諄諄告誡一番。
但無論是哪種形,婧兒都有點慫。可于于理,都得去作謝。
婧兒醞釀了一會兒,再次鼓足勇氣,壯士斷腕般出拱門。
經過甬道就是正院的二門了,天井東邊有個青石堆砌的小池子,池里養了數十條鯉魚和一只老。那趴在角落一不,不仔細看都發現不到它存在。
婧兒沿著池慢吞吞地轉了一圈,佯裝賞魚的間隙在心里邊打腹稿,確認無不妥后,視線瞥了眼站在照廳門口的小廝。
嗯,準備好了,只需通報即可。
正抬腳上前,恰在這時,門外進來一群人。瞧清楚打頭那人的仙鶴袍時,婧兒嚇得心跳了半拍,下意識地躲到池后面。
池不高,半蹲著子。
“大人,春闈在即,吏部呈了考名冊上來……”
“據說今年士林學子有幾個頗有狀元之才……”
“…大人,怎麼了?”
空氣短暫地安靜了片刻。
“沒事。”顧景塵說。
然后,一行人很快進了照廳。
婧兒懊惱得很,設想了許多況,唯獨沒想到這樣的——還是最糟糕的況。
回到洗秋院,像敗落的士兵,灰頭土臉倒在榻上。隨后,又拿枕頭砸了下自己。
本是去作謝的,但這麼鬼鬼祟祟地躲起來像什麼事。
婧兒哀怨地在榻上滾了會兒,就聽婢稟報說管家過來了。
傍晚,百輝堂安安靜靜,屬們都已下職回家。
顧景塵站在廊下,目凝著棵青松,似在想什麼。夕將他的影拉得細長,斜斜地映在臺階上。
“大人,”顧荀走過去:“晚飯擺好了。”
顧景塵點頭,轉往屋走,顧荀跟在后。
“姑娘那邊我已經去問過。”顧荀頗是好笑,眼角溢出兩皺紋來:“下午的時候,姑娘原是想來謝大人,但見到那麼多人,小姑娘害怕就躲起來了。”
顧景塵在飯桌前坐下,極淡地勾了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大人,還有一事要與您商量。”
“說。”
“國子監每日卯時二刻上學,如此一來,姑娘就得五更起。且國子監每月只休沐兩日,我擔心…”顧荀道:“長期如此,于姑娘子不利。”
顧景塵抬眼。
顧荀解釋:“小姑娘嘛,還是在長子的時候,睡眠飽足很是關鍵。”
“國子監有專門給監生提供住宿的號舍,即便許多家住京城的子,也大多住號舍里頭,只每逢休沐日回家便可。”
顧景塵接過婢遞來的巾手,說道:“此事,我屆時問問。”
三月初四,是婧兒第一天去國子監的日子。
實際上婧兒已經興得大半宿都沒睡著,早上起來眼下有點淡淡的烏青。
婢香蓉“哎呀”了聲:“這可怎麼辦?素秋姐姐快拿個蛋來。”
所幸婧兒的早飯里就有現煮的白蛋,還熱乎的,剝了殼就能用。香蓉拿蛋在下眼瞼敷了會兒,又幫抹上油膏。
“姑娘下次可別再熬夜了,大人若是得知奴婢們伺候不好姑娘,定要罰奴婢們的。”
婧兒沒好意思說是興得睡不著,老老實實點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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