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條宣揚自己有了新歡的短信后,陸秋蕊很多天都沒有再聯系夏星眠。
差不多小半個月后,陸秋蕊的助理唐黎才發來了一條短信:
【陸總你來瑞ktv的21包廂。】
陸秋蕊要是有事完全可以和在微信上說。非要親自過去,就是想再當面辱一頓。其實夏星眠都清楚。
以往都心甘愿地去了,除了那時候的真的需要錢之外,也想親眼看看陸秋蕊。
這3年的,始終還是舍不得放下。每次看到陸秋蕊時,總能在某個瞬間騙騙自己,假裝那一刻們還是3年前剛開始的樣子。
不過,生日之后,好像沒有以前那麼想要去見陸秋蕊了。
甚至有幾天,都沒想起來陸秋蕊這個人,滿腦子都被另一個人所代替。
陶野。
——姐姐今天回了幾次微信。
——姐姐明天送來的保溫桶里盛著什麼口味的湯。
——姐姐說讓想一想對的稱呼,還沒想出來。
不知道自己對陶野的屬于哪一類。朋友?姐妹?床伴?好像都不是。
只知道,最近想陶野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像是上了癮。
夏星眠放下手機,拋開所有糟糟的思緒,收拾了一下,前往唐黎發來的ktv地址。
今天沒有下雪,地面卻結了一層冰,得很,汽車轱轆都套著鐵索。沒舍得打車,走過去的。因為太過小心冰面,腳踝繃得又酸又麻。
到了ktv,走進包廂。
昏暗的環境里,夏星眠看到陸秋蕊一個人斜靠在沙發上,屏幕里放著空的伴奏,茶幾上散滿了煙頭和空酒瓶。
才進來,發尾都結著霜,一進這溫暖的地方,整個人都冒寒氣。
陸秋蕊含著半煙,擺了擺手。屏幕忽明忽暗的側照下,領口有一枚顯眼的金屬別針,隨著擺手的作閃過一瞬的冷。
唐黎很有眼地退出去,只留下和夏星眠兩個人。
夏星眠面無波瀾地站在門口,不愿再上前一步,只了聲對方的名字:“陸秋蕊。”
陸秋蕊用兩指頭夾下煙,幽幽抬眼看向夏星眠。
“……”陸秋蕊忽然笑了笑,多了煙的嗓子有些沙啞,“眠眠,我還是更懷念你我陸姐姐的日子。”
夏星眠放在側的十指瞬時攥拳。
過了很久,才開口問:“陸秋蕊,你又想怎麼折磨我?”
“折磨?”
陸秋蕊嗤笑,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步一步走近夏星眠。每走一步,眼底的都變得更冷一層。
“原來你也知道我在折磨你。那半個月前我給你發消息說我們結束了,你今天怎麼還乖乖過來了啊?”
夏星眠別過頭,盯著地面,一言不發。
陸秋蕊把夏星眠到了墻,忽然出手,一把鉗住夏星眠的脖子。
五指陷皮的瞬間,夏星眠劇烈地咳嗽了幾下,脖頸紅一片。
陸秋蕊狠狠地按著夏星眠的嚨,幾乎要把按進墻里去,嗓音卻是含著笑的輕:“你明知道我有了新寵,你也明知道我其實一直都只是在報夏英博的仇,可你就是不滾呢。眠眠,是有多喜歡我啊?”
夏星眠眼睛通紅,慢慢涌上了一層淚,不知道是被掐的生理反應還是別的什麼。
盯著陸秋蕊許久,才沙啞地開口:
“……我有時候會想,想我到底喜歡你什麼,想了好幾年。”
陸秋蕊問:“你想出什麼結論了?”
夏星眠半彎起角,竟出一個冷笑。
“結論是:我有病,居然喜歡你這種傻。”
聽到夏星眠這種孤高冷傲慣了的人說出一句臟話,陸秋蕊一時沒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后,暴怒,一揮手把夏星眠摔在了地上。
地板撞出了一聲悶沉巨響。
“呵,呵呵……”陸秋蕊怒極反笑,氣得口劇烈起伏,“是不是發現以前那裝可憐的路子行不通了,現在想換個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夏星眠,想作為朋友明正大地站在我邊,你也配?!”
夏星眠蜷在角落,摔下來時杵到了右手,一陣劇痛,不知道有沒有骨折。
用左手著右指骨,牙咬得快出了,是一聲不吭。
罵的這句傻不是想引起陸秋蕊的注意。或許之前和陸秋蕊說過很多矯飾的假話,可這一次,卻是實打實的心底話。
最近越來越發現,的人生就像那種路邊攤稱斤賣的古早狗總裁文。家道中落,世仇,包養,心,什麼戲劇的元素都占齊全了。
但很顯然,不是這種文的主角。
陸秋蕊不,一點都不。一連3年的折辱,并不會讓們之間產生一半點的溫。
到底是什麼樣的豬油糊住了的大腦,讓對陸秋蕊始終還抱有一留?
夏星眠越思索這個問題,越覺得自己這3年的都是喂了狗。
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
甚至為自己3年前過的幾聲“陸姐姐”到惡心。現在也陶野“姐姐”,都覺得這是在侮辱陶野。
陸秋蕊看夏星眠一直坐在地上捂著手,眼底閃過一晦朔不明的緒。掩飾地瞥開目,打了個電話,唐黎帶夏星眠走。
唐黎趕過來,扶起夏星眠迅速離開包廂,不敢多停留。
走到樓下時,拉住夏星眠,拿出一個裝滿了錢的信封給。
“……還給我錢?”夏星眠沙啞地問。
唐黎嘆氣:“陸總知道你現在不能沒有錢,雖然你們結束了,但說,還是會繼續資助你上完大學的。”
夏星眠:“哦。”
“記得去醫院看看。”
唐黎注意到了一直攥著的右手,又忍不住多勸了兩句。
“別老是省著,債還慢一點也可以,總得要先保證你自己的狀況。”
夏星眠神淡淡的,接過錢,禮貌地點頭:“謝謝唐姐。”
捂著手,微瘸著轉離開。
唐黎看著那瘦削的背影走門外的凜冬寒風中,又孤零零地慢慢走遠,不嘆了口氣。
唐黎知道,夏星眠不會聽的話去醫院。
這個孩的“傲”是浸在里的。的屈服都顯得驕矜,就算跪著,背都得筆直。
有時候心疼。
可一個外人,除了心疼,也沒什麼能做的了。
夏星眠拿著錢直接去了銀行,存一個數字,再把這個數字直接打到欠債的那些賬號里。
看到這個月該還的已還清,才松了口氣。
回到了家,覺得自己好像了寒,頭暈得很,就先睡了會兒覺。
醒來之后天都黑了,頭還是暈,并沒有比睡之前好一點。右手的幾指節也腫了起來,皮繃得發痛,里面的骨頭也痛,整只手彈不得。
想下樓去買點藥,可四肢無力,下床都困難。
手機的消息燈在閃爍,瞇著眼拿起來看。
微信界面有兩條未讀消息,都來自陶野。
一條是中午兩點的:【今天燉了銀耳蓮子羹,燉了三個多小時,你要喝麼?】
另一條是下午五點的:【在上課?你一直沒回,我已經都喝完咯。】
夏星眠虛弱地笑了笑,用一只手打字回復:
【一口都沒給我留啊?】
陶野應該是剛好在看手機,下一秒對話框就提示對方正在輸。
【騙你的,留了一碗。你在哪?我馬上出門去酒吧上班,剛好繞段路帶給你。】
夏星眠回復說自己在家。
想了一下,又發出一條消息說:
【如果路上有藥店,順便幫我買瓶骨質寧搽劑和消炎藥,沒有就算了。麻煩姐姐了。】
陶野那邊顯示了很長時間的正在輸,應該是想問問夏星眠為什麼要買藥。但不知為什麼,最后還是刪去了所有疑問,只回過來一個字:
【好。】
夏星眠困得很,又鉆回被窩里小睡一會兒。
睡之前,取了兩顆星星糖,含在里。似乎只有伴著這樣的甜,才能睡得稍微踏實一些。
再醒來時,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困難地睜開眼睛。
里的糖早就沒了,留有一點甜后的微。
昏沉地爬起來,走去開了門。模糊看到陶野拎著保溫桶站在門邊。
對面的人穿著駝的羊羔絨大,頭發夾了卷,口紅是枯玫瑰,耳垂上晃著那雙悉的銀耳環。
似乎看得清,又似乎看不清。能看見陶野上每一部分的,但卻只能看到一個個朦朧的塊,像那種低像素的老游戲。
一抹冰涼覆上額頭,隨即傳來焦急的人聲音:
“你怎麼出這麼多汗?”
夏星眠半闔著眼皮,小聲喊:
“姐姐……”
覺到對面的人走近了一步,抬手抱住了,及時地給了一個支撐點。
包裹住的懷抱很,大表面涂著些許室外風雪的凜冽,領口卻散出暖熱的溫度,伴著一好聞的清冷香水味。
認得這個味道,陶野送那條圍巾上就是這香味。一直都沒舍得洗那條圍巾。
陶野托著,半抱半攙地送回了臥室,扶著躺下。
給夏星眠蓋被子時,陶野注意到了紅腫僵的右手指,眉頭瞬時鎖。
“你的手怎麼了?”
夏星眠把手藏進了被子里,沒答話。
“去醫院吧。”陶野勸道。
“不用了,點藥就行。”夏星眠強撐著理智,“再吃點消炎藥,明天起來應該就好了……”
陶野才皺起的眉頭了,“就靠自己抗怎麼行?”
夏星眠固執地搖頭:“我真的沒事。”
陶野也沒辦法了,看著嘆了會兒氣,又問:“怎麼會弄這樣,是誰欺負你了嗎?”
夏星眠側過臉,把鼻尖埋枕頭,聲音沉悶又微小:“……沒有……沒人欺負我。”
陶野問:“真的?”
夏星眠又不說話了。
陶野沒有再追著問,慢慢在床邊坐下來,彎腰,了夏星眠鬢邊被汗濡的絨發。
“算了,不想提就不提了。”
看著夏星眠,眼底流著心疼,和一微淺的無奈。
“我明白,說不出口的委屈才是最委屈的,畢竟有的時候……”頓了頓,又輕嘆口氣,“我們還要跟自己的自尊心逞強。”
陶野說這句話時用的主語是“我們”,而不是“你”。
夏星眠心里最后的防線突然就被沖垮了。
陶野之前說“我懂你”。
是真的懂。
一下子哭了出來,所有的偽裝都被這一句話輕巧地扯下。
其實世上本就沒有那麼多的高冷孤傲,不肯低頭的人多是在逞強。而習慣了逞強的人,總是耐得住各種殘酷的捶打,卻耐不住一句刺心坎的安。
夏星眠把頭深深埋進被子沿,很小聲很小聲地啜泣,囁嚅著:
“姐姐,是陸秋蕊,陸秋蕊弄傷了我的手。我還要……彈琴的手……”
說到彈琴兩個字時,聲音抖得不像樣子。
陶野馬上俯過來,把哭一團的夏星眠抱進懷里,不停地拍著抖的背,的發細的腦袋。
“陸秋蕊大壞蛋!”
在夏星眠耳邊斬釘截鐵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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