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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動》 第16頁

元策摁著耳閉了閉眼,面朝鐘氏道:“侯夫人?”

鐘氏昏昏瞪瞪抬起頭來。

天曉得這孩子自侯府以來就沒哭過,這當舅母的何嘗不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大場面!

鐘氏略帶尷尬地一笑:“這孩子怎麼勸也不肯回家……沈小將軍可有什麼法子?”

元策耐心徹底告罄,沉著臉走上前去,單膝抵上床沿,彎下,手臂從被衾下穿過,正要連人帶被衾一把抱起——

姜稚哭聲一停,了聲噎,抬起頭來。

元策一偏頭,對上一雙纏綿悱惻,說還休的眼。

眼睛還在哭的人,像被什麼鎖鑰打開,懵懵懂懂地手圈牢了他的脖子。

“……”

默了默,元策被衾下的手慢慢回,揚手一記手刀下去。

然后在鐘氏和穆新鴻震驚的目下,將昏厥的人單手扛上肩膀,大步流星走出了營帳。

第7章

翌日清早,晨曦初時分。

姜稚在瑤閣寢間床榻上悠悠醒轉,看見頭頂悉的、雕梁畫棟的彩繪承塵,眼皮輕輕一,眼神瞬間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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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腳踏守了一夜的谷雨連忙上前,又驚又喜:“郡主您可算醒了!”

卻見姜稚平日白里紅的臉像染了病氣一般灰敗,一雙水杏眼也神采全無,好像丟了魂兒似的,兒沒聽見說話。

“怎麼了郡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稚雙目失神地抬起手,指尖慢慢上心口:“這里疼……”

谷雨大驚失

昨日驗傷的醫士發現郡主后腦勺磕了個包,說診脈暫時不能斷定有沒有傷,若郡主醒來以后沒有其他不適便無大礙,只需敷藥消腫即可,若有異常則需再行診斷。

不過,醫士說的異常是頭暈惡心、神志不清之類的,怎的這還疼去心口了呢?

“奴婢這就去請大夫!”谷雨慌忙站起來。

“不必了,大夫醫不好我……”姜稚氣若游地搖了搖頭。

“那誰能醫好您?奴婢去請來。”

“他不會來了,他已經不要我了……”

一滴清淚從姜稚眼角唰地落下來。

“郡主,您別嚇奴婢呀,誰不要您了?怎會有人不要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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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偏過頭剛要開口,一脖子卻先疼得出聲。

像是倒駱駝的最后一稻草,姜稚捂著脖子,眼淚決堤了似的往下流:“若非他不要我了……怎會對我下如此重手?”

谷雨拿著帕子慌手慌腳去給淚:“是是是,沈將軍真是太過分了!您說您遇上那麼多山賊也不過磕了個包、蹭破點皮,渾上下的傷加起來都比不上脖子這一下,竟您昏睡了整整十個時辰……”

谷雨得比腦袋快,說到一半才猛地一停:“……您剛說什、什麼?”

這、這是“要不要”的事嗎?

姜稚抖著輕吸一口氣,面回憶之:“若非他不要我了,大軍凱旋那日茶樓底下,他看我的眼神為何如此陌生?”

谷雨:“?”

“他還用那樣冰冷的語氣問我是誰……”

“回京這許多日,他都不曾上門尋我,我去軍營找他,他還讓人撒謊說他不在,故意避而不見……”

“昨日我與他當面對峙,他也翻臉不認,好像全然忘了我們的過往……”

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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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努力跟進著這些聽上去十分悉,細想起來卻相當陌生的事,驚得一張差點掉了下:“過、過往?什麼過往?是奴婢想的那種——過往嗎?”

姜稚沒再說話,仰躺著默默流起淚來。

谷雨張著瞪著眼愣了半天,試探道:“難道……您與沈將軍不是外邊傳言的對頭……?”

才新來府上幾日,看郡主與沈將軍分明就是一對冤家呀!

姜稚虛弱地抬起一只手,搭著谷雨的手腕坐起來,沉痛地閉了閉眼。

又何嘗愿意與他當這“對頭”,卻是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在外做戲……

正是主仆二人各懷心事的沉默之際,一名婢叩開了寢間的門:“郡主,沈夫人和沈將軍來府上看您了。”

姜稚眼淚驀地一收:“什麼?何時來的,他在哪里?”

小滿的婢慢吞吞還沒答,姜稚掖著帕子揩揩眼角,又自言自語起來:“他來看我,沈夫人也來了,難道……難道是來提親的?”

“???”

一轉眼,剛剛還弱如小白花的病人已經生龍活虎跳下床榻,提著裳一陣風似的奔了出去。

谷雨和小滿愣在床邊大眼瞪著小眼,片刻后——

“郡主您的鞋!”

谷雨提起姜稚的趿鞋追了出去,追到寢間門口,卻見三名形彪悍的仆婦圍上了姜稚

“郡主傷勢未愈,這是要去哪兒啊?”打頭的仆婦殷切笑著。

姜稚蹙眉后退兩步,回頭看向谷雨:“哪兒來的臟東西?”

谷雨還沉浸在姜稚方才仿佛變了個人的震撼里,一看來了平日的脾氣差點接不上茬兒,一愣過后才上前:“哪里來的刁仆!郡主去何還需向你報備?”

那仆婦觍著臉一笑:“自是不需的,只是郡主有傷在,不宜下床走,夫人也是關心郡主,才命我等過來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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