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的沉默。

    “你不怕嗎。”冷菁宜終於開了口，聲音依舊淡淡的，好像眼前的形勢對來說並沒有什麽威脅。

    向凜一哂：“你說什麽呢。我怕什麽？”

    “江延灼啊。”冷菁宜淡淡道：“他罩著我。”

    向凜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冷兮芮，你的意思不會是在跟我說，我搞你，他會來找我？”

    冷菁宜看著他，沒說話。自己心裏其實也本沒底。

    “江延灼有一點，我特別覺得窩囊，你知道是什麽嗎。”向凜又點了煙，慢悠悠吐煙的樣子讓冷菁宜一陣難。

    突然覺得，江延灼煙的樣子真好看。

    “他不敢打人，我敢。”向凜笑著說：“況且，冷兮芮，你之前在六中不是牛的麽？你拿六中的哪個人當你的擋箭牌不行，拿江延灼？我聽聞過幾回了，你在班裏公然給江延灼臉看，估計他早就恨不得剁了你了。我今天這一出，說不定他還要謝我。”

    “笑死我了，江延灼怎麽可能會罩你一個的。要真是這樣，我就能當他祖宗了。”

    “那好吧。”冷菁宜麵無表：“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來吧。”

    向凜還沒來得及接話，下一秒冷菁宜已經衝出三五步到他眼前，一膝蓋迅速頂在他要害上方。

    他整個人懵了半秒，麵部痛苦地扭曲。

    冷菁宜一米六九，向凜一米七出頭一點點，和幾乎持平。一膝蓋頂上去，用勁毫無力。

    冷菁宜其實是心了一秒，所以位置往上偏了一點。在向凜還沒來得及作出下一步作，冷菁宜反手又是一個肘擊，剛好撞在心口，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

    向凜差點被頂出一口老。冷菁宜本力氣不大，卻很擅長用巧勁。速度快，下手毫不猶豫，會選部位……

    不是第一次打架。

    牆壁背後的江延灼角一勾：沒來晚啊。

    一旁的肖泊亦捂著才勉強讓自己不喊出聲，他胳膊肘了江延灼：“你的冷同桌怎麽這麽吊，我。”

    “能當我祖宗的人，能不吊嗎。”

    江延灼哂笑，自己原來其實是擔心得要死，速度飆升到頂格開過來的。

    結果剛想衝進來，就聽到冷菁宜聲音淡淡地跟向凜說了一句“你不怕嗎”。

    向凜也不是吃素的，這麽兩下之後，也知道了冷菁宜不是什麽乖乖，瞬間窩火。在冷菁宜向後退的時候，抬踹上去。

    冷菁宜往旁邊一撤，向凜踢到了的書包。

    書包髒了一塊，淡紫的防水布料上，有了一塊淺灰的印子。

    幾乎是同時，向凜腰上挨了重重的一腳，整個人幾乎是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形一道短暫的拋線，然後砸在地上。

    冷菁宜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江延灼，微微一驚。

    “向凜，你大爺的。”江延灼角不似平常般帶笑地勾著，聲音冷得能人骨：“我的人都敢。”

    那種氣場又來了。

    冷菁宜下意識地去拉他：“已經沒事了。”

    江延灼戾氣不減，把手輕輕推開，眼睛看著向凜道：“這裏沒你的事了。”

    冷菁宜輕輕吸了一口氣：“江延灼。”

    江延灼垂下眸看，眼神溫下來許多：“我知道。”

    冷菁宜鬆了一口氣：“那我走了。”

    並不想多留。

    該說的都說了，向凜最後會是什麽下場，已經跟沒有任何關係了。江延灼的暴戾，並不是一句話能解決的，也絕不可能是任何一個人的話能解決的。

    冷菁宜出巷子的時候還跟正在煙的肖泊亦打了聲招呼，語氣依舊是淡淡的，麵癱著離開了他的視線。

    肖泊亦差不多能明白上到底哪裏吸引江延灼了。

    “我他媽……”向凜捂著腰，江延灼的力氣跟冷菁宜本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剛剛那一腳真的幾乎把向凜的腰踹斷了。

    “講仁義，我可不講。”江延灼指節一，發出“哢塔哢塔”的聲響。

    他慢慢蹲下來，冷笑著盯著向凜的瞳孔：“你知道我什麽人。”

    “冷兮芮不是一直跟你對著幹的嗎！”向凜憋著一氣，幾乎是吼出來的這句話。

    “你大爺呢對著幹。”江延灼直起就一腳踹上去，疼得向凜像是要把膽都吐出來。

    “給老子爬！那特麽是你天王老子的趣。”

    肖泊亦角不搐了一下：恐怕你的冷祖宗可沒覺得這是你們倆之間的趣。

    “您還想當我祖宗吶？”江延灼冷笑，跟旁邊煙看熱鬧的肖泊亦了手，肖泊亦會意把煙遞給他。

    江延灼毫不猶豫地把通紅的煙頭扔進了向凜的裏。

    向凜慘著，江延灼靠著牆，目拔涼地盯著他，臉上毫沒有憐憫：“我江延灼就一個祖宗，就站在你麵前。”

    “你他媽的又算老幾。”江延灼蹲下，抄起一塊巨大的碎磚頭就往他上砸。無論向凜得多慘，他好像聽不見似的，毫沒有停下。

    肖泊亦忙再點了支煙驚：很久沒見江延灼火這樣了。

    剛剛向凜弄髒了冷菁宜的書包。

    就衝這一點，他剛剛踹的那一條，今天是別想要了。向凜太蠢，偏要往槍口上撞，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冷菁宜推開醫院的門，輕輕了一聲：“旻川哥哥。”

    然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喻旻川，而是拿著一大盒牛追著橘子到跑的喻孟歸。橘子最後跳上了書架，任憑喻孟歸怎麽生氣，就是不下來。

    冷菁宜：“……”

    下一秒，橘子看到了，瞬間從高高的書架頂層輕盈地躍下，沒有弄倒任何一本書。冷菁宜微微俯下，橘子一連串作毫不拖泥帶水，鑽進了的懷裏。

    喻孟歸氣得跺腳：“怎麽又是你！？你來幹什麽！？”

    冷菁宜看了很久，這張臉在此時的腦海裏就像打了一團馬賽克，沒什麽印象。

    然後下一秒，喻孟歸前的項鏈閃了一下。

    那顆金紅的鑽石太過顯眼，冷菁宜一下子就想起來了：是用“”起名的那個生，喻旻川的妹妹，還喜歡江延灼的。

    喻旻川從房間裏出來，摘下口罩衝一笑：“今天來的比平時晚。”

    “路上有點事兒耽擱了。”冷菁宜淡淡道，手指還呼嚕著橘子頭頂的順，橘子舒服地“呼嚕嚕”打鼾。

    “這是我妹妹孟歸，一直在國外上學，這周回來玩的。”喻旻川無奈地看了一眼此時一臉不開心的喻孟歸：“年齡比你小一點，家裏寵著所以比較任，要是說什麽不好的，你就當小孩子不懂事吧。”

    “什麽意思啊！？”喻孟歸急了：“搶我的貓！”

    “橘子本來就是的貓。”喻旻川看了一眼：“不是你的。”

    喻孟歸噎了一下：“……你又不早說。”發現自己下不來臺，氣急敗壞地朝冷菁宜“哼”了一聲，故意撞了一下的肩，然後推開門跑出去了。

    冷菁宜一臉懵：“為什麽生氣。”

    “孟歸氣來的快，散得也快，了就會回來了。”

    喻旻川抱歉地笑笑：“別放在心上。對了，我剛剛聽到孟歸說話，你們好像認識？”

    “……不算認識，但是見過。”冷菁宜頓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解釋，就沒再多說話。

    喻旻川也沒問。他當時晚上收到肖泊亦的消息，來把喻孟歸接回家的時候，小姑娘坐在車裏心就很不好，臉不僅臭，還酸溜溜的。

    喻旻川何等聰明，大約就知道了怎麽回事。

    他注意到冷菁宜書包髒了一塊，仔細一些看的話……依稀可以辨認出是鞋印。

    喻旻川拿了塊巾，走到跟前：“轉過去。”

    冷菁宜對喻旻川沒有防備，直接轉了過去。

    然後耳邊沙沙響，是巾在防水布料上刮的聲音。喻旻川笑了笑：“可以了。剛剛書包上髒了。”

    “謝謝。”冷菁宜垂眸。

    “你跟江延灼，嗎？”喻旻川突然問的這個問題，瞬間讓冷菁宜猝不及防：“——啊？”

    其實心跳了一拍，但麵依舊平平：“不算吧。”

    “我們是同桌。”

    “同桌啊。”喻旻川頓了頓，笑了：“知道了。我就隨便問問。”

    就是上次冷菁宜口中，考了全年級第一，在上麵的同桌。

    冷菁宜沒有問他為什麽認識江延灼，這就很直白地表明，依舊知道他不僅是個醫醫生。同時，也早就明白了，喻旻川已經知道是冷家二小姐冷兮芮——當然，是冒牌的。

    但是盡管這樣，對自己的態度也沒有任何一點改變，依舊是那個樣子，也不問些什麽。冷菁宜對任何事都很淡然，同時這也是一種極高的尊重。

    冷菁宜出門的時候，沒走幾步就看見悉的影。

    江延灼校服敞著，靠在那輛重機上，黑發淚痣，沒有煙。

    其實剛才完事兒了以後，肖泊亦還遞給他煙：“消消氣兒。”但是江延灼輕輕推開，角一勾：“戒煙了。”

    然後他從口袋裏剝了顆巧克力，塞進自己裏。

    肖泊亦一驚：“——戒煙？哈？什麽況？你戒煙？”

    江延灼角一勾：“是啊。因為——”

    “口袋裏裝了我祖宗吃的巧克力，就裝不下煙盒跟打火機了。”

    江延灼看見冷菁宜從醫院走出來，單邊挑了個眉。

    冷菁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輛重機一眼，朝江延灼微微點了個頭，沒向他走過去，而是直接拐彎步行。

    江延灼皺眉嘖了一聲，檢查了上沒什麽和灰，上重機三五秒就跟上去：“走慢點，天王老子來接你回家。”

    冷菁宜腳步沒停：“……”

    江延灼幹脆扯住他書包帶子，向後一扯：“行了你。”

    “……幹嘛啊。”冷菁宜對江延灼這個人真的不請套路：“我怎麽了我。”

    “你沒怎麽。是我說錯了。”江延灼角一勾：“天王老子來接他祖宗回家。”

    “那我不敢。”冷菁宜嘶了一聲。

    “怎麽就不敢了？”江延灼哂笑：“當我祖宗你怕了啊。”

    “不是怕這個。”冷菁宜噎了一下：“——但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兒。”

    沒坐過這種機車，江延灼開重機的速度不是沒有見識過——冷菁宜還是很惜命的。

    “嘖，絕對保證你的安全。”江延灼似乎是知道在想什麽：“冷祖宗上車，老子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