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慈歉然看向壽公主。
和顧蘅長得一樣,顧蘅和瓔璣差這麼多歲,還是能一見面就掐,只有招孩子喜歡,也不知是為什麼。這樣瞧著,倒像是在小郡主面前搶了公主的寵,怕公主不高興。
可壽公主不僅沒有不高興,還樂開了花。不得這小祖宗趕從眼皮底下消失,自己好地睡個午覺,當下便揮手幫顧慈答應了。
顧慈有種被賣了的覺,這難道也是公主對的敲打?
山莊后花園姹紫嫣紅開遍,大日頭照下來,花木好似都抹了層油蠟。
瓔璣睡飽后,神頭十足,竟主要求扮鬼,頂著沖天鬏滿園跑。
顧慈蹲在一株矮木下,既能藏,又能納蔭,另外幾個陪玩的丫鬟也都各自尋好地方。怕瓔璣會出事,們都不敢離太遠。
瓔璣方向不好,蒙上眼睛就更辨不出東南西北。丫鬟們出聲引逗,等真轉過來時,又趕閉。瓔璣要麼抱到樹,要麼上石頭,惹得大家咯咯笑。聽見了也不惱,跟著一塊笑。
忽然,眾人齊齊斂聲屏氣,盯著一個地方,面白如紙。顧慈納罕,撥開枝葉看去,心頭猛地一跳。
一行著服之人正從南邊走來。
當中的男子面俊朗,量頎長拔,似一柄永不彎折的長|槍。盛夏日頭毒辣,景在金芒中漸失廓。他自暈深走來,玄流著薄金,更襯兩肩蟠龍昭彰,氣吞萬流。
尤是那雙眼,幽深如寒潭。便是這般濃烈的,也照不進他眼底。
戚北落,當朝太子,善戰的北戎人聞之變,大鄴百姓一面懼他兇名,一面又心悅誠服地奉他為戰神。
四面安靜下來,瓔璣還蒙著眼睛,不明況。丫鬟們噤若寒蟬,便不知該去哪,聽見南面有腳步聲,便抻著胳膊去。
丫鬟們心急如焚又不敢貿然過去,生怕沖撞那煞星,招來殺之禍。
顧慈心如鹿撞,越發往枝葉深藏去。
并非不想見,而是方才玩鬧出一汗,儀容不佳,不宜相見。重生后的第一次見面,多重要的事呀,就算不用刻意打扮天仙,至也得干凈齊整,總不能給他留下邋遢的印象。
是個萬事不經心的子,從不關心旁人看的眼,只在自己的小天地中自得其樂。連自己都沒發現,已經開始在意戚北落對的看法了。
沒人阻攔,瓔璣就這麼一路索過去,可面前不遠有一節臺階,下頭零星散落著碎石,摔下去定會見。
瓔璣和丫鬟們都看不見,只有顧慈這角度能看見。大驚失,當下也不顧上儀容不儀容,起追去。
一道玄影已先一步沖過去,穩穩扶住瓔璣。
瓔璣嚇一跳,以為是哪個笨丫鬟自己送上門,怕他溜走,忙拽住他的手起來,卻只到一層厚繭。實在猜不出來,氣鼓鼓地扯下黑布,雙眼一亮,抱住他的甜甜喚道:“舅舅!”
戚北落眼中山雨來,四下尋找失職的丫鬟。聽見這聲,他眉宇舒展開,漾起笑意,了的頭,抱起高高舉過頭頂,兜兜轉了一圈。
瓔璣兩眼彎月牙,笑音如鈴,飄出十里遠。
顧慈躲在廊柱后頭,驚訝不已。
兩輩子加一塊,都沒見戚北落出過這種輕快愉悅的笑。傳聞中嗜冷漠的修羅,竟也有這般溫脈脈的一面。若是外人瞧見,眼珠子估計都要瞪掉。
正出神,那廂瓔璣已平安落地,拽著戚北落的袖角蹦跳,邀功似的朝顧慈瘋狂揮手,“舅母!舅母!快過來!我抓到舅舅啦!”
顧慈醒神去,戚北落亦抬眸看來。
四目不期然相遇,兩顆心不約而同皆撞跳了下,起滿園春。
第5章
顧慈的心弦撥了下,慌慌垂了腦袋,手抓著绦,不知該往哪放。
因方才那陣跑,雙頰泛紅,額上出了層細汗,釵環略有松,碎發粘連在腮邊,毫無名門貴風范。
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偏生讓在最不宜見人的時候,遇見了最想見的人。皇家重禮數,才剛鬧出抗旨的事,現在又當眾失儀,戚北落大約要對失了吧。
“舅母?”瓔璣不懂顧慈天人戰的盛況,半天不見挪窩,便要拉著戚北落過去。
可一向對百依百順的舅舅,這回竟不聽的,了的小腦袋,回袖子,招來丫鬟,“帶郡主下去休息。”
說完轉就走,無半分留,就連聲音都比平時低沉冷淡,像在極力忍心頭怒意。
顧慈著手,雖早有預料,可親經歷后,心里還是空了一下。
瓔璣是個倔脾氣,繞開圍簇上來的丫鬟們,跑去拉戚北落,眼看就要夠著他角,頭頂忽然落下片黑影,雙腳接著凌空。
“瓔兒乖,換個地方玩去。你舅舅還有政務要忙,今日就不陪你了。”奚鶴卿將瓔璣提溜到面前,偏頭瞧眼顧慈,角牽起一嘲諷,“要是你舅舅真留下陪你,有人就該不知好歹,扭頭走了。”
顧慈心里咯噔。
奚鶴卿是東宮第一謀士,自與戚北落一塊長大,同手足,知道為何絕食后,憑他的手段,沒把筋剝皮敲打一番,已屬仁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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