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

那雙眼人，

笑聲更迷人……】

嚓。

陳浦抬手在中控臺一按，歌聲生切斷，換到下一首。

李輕鷂：「幹嘛切歌？」

陳浦：「哭哭啼啼，聽著喪氣。」

李輕鷂：「……」

車子駛一條偏僻馬路，離朝小區不遠了。李輕鷂注意到陳浦的目往外飄了飄，但是沒有停車。於是也循著他的視線出去。

「停車。」

「又怎麼了？」陳浦語氣不耐，卻還是把車緩緩靠邊停下。

李輕鷂雙條胳膊搭到前座的靠背上，就見陳浦微微一，後背離椅子瞬間遠了一寸。忍著笑，說：「我有點，能不能去吃點宵夜？」

陳浦低頭看了眼手錶：11點。他似乎很不樂意：「現在？」

「嗯。」李輕鷂抬起下，示意路旁的餛飩鋪：「我看你連看了好幾眼，還咽了一次口水，平時深夜下班常來吃？帶我去嘗嘗唄！」

這下陳浦沒話說了，跟木頭似的，手握方向盤不5秒鐘，而後低頭把車熄火，又解安全帶，同時說：「李輕鷂，跟上司這麼說話，是不是不想混了？」

李輕鷂微微一笑，解開安全帶下車。就聽「嘭」的一聲，他也下車了。

這是一家很小的門臉，店裡三張桌子，店外兩張。陳浦在外頭挑了張桌子，李輕鷂在他對面坐下，看了眼桌面，雖然舊，得很乾淨。

除了他們，沒有別的客人。可店依然開著門，可見謀生艱難。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拿著張簡陋的菜單，還沒走到跟前，臉上就堆滿笑。陳浦也一笑，出兩雙一次筷子，自己面前丟一雙，李輕鷂面前丟一雙，說：「老謝，一碗大餛飩，一瓶冰可樂。」示意店主把菜單給李輕鷂。

李輕鷂接過看了看：「一碗小餛飩，謝謝。」

店主：「好的好的！」約莫是和陳浦已經很了，笑著低聲問他：「朋友啊？」

李輕鷂笑而不語。

陳浦眼皮都沒抬一下，提起開水壺涮碗，答：「別說，一個同事而已。」

夜實在太深，這條路上連車都沒有了。店裡的燈也不夠亮，只有些許燈落在外頭的桌子上。兩人沉默對坐了一會兒，陳浦說：「吃完回去趕睡，明天還有仗要打。」

「嗯，我每天都睡得很好的。」

陳浦端起劣質茶葉泡出的淡茶，一口喝乾。現在他覺有點把住李輕鷂的脈了，這個人吧，每句話聽起來都在好好說，每句話都不肯好好說，怪氣第一名——尤其是對他。

「我惹過你？」

桌子太小，椅子也矮，陳浦人高長地窩對面，背也弓著，直勾勾看著。

李輕鷂雙肘撐在大上，捧著茶杯，短髮輕輕晃垂在耳朵邊，眼神清亮緒平淡：「你怎麼會這麼想？我不知道多崇拜你，在省廳就不得早點來隊裡，跟你學習。」

得，陳浦頭又是一堵，這天沒法聊了。

好在這時餛飩上來了，陳浦頓覺渾一松，埋頭乾飯。等他一大碗餛飩幹完，又喝了幾大口可樂，抬起頭，發現李輕鷂兩手指拈著瓷勺，晃著晃著，就不往裡送。

陳浦往碗裡一瞥，小碗餛飩統共12個，還剩5個。

今天案發突然，大家都沒吃晚飯，飢腸轆轆，居然只吃7個。

陳浦其實還沒完全飽，再來一碗也可以。這會兒對面坐的要是方楷閆勇之流，陳浦就把碗過來吃了。但他無論如何不能吃李輕鷂剩的。

陳浦又一口把可樂喝完，問：「飽了？」

李輕鷂放下勺：「我打包回去吧，明天熱一熱可以當早飯。」

還早飯，陳浦心想，一小碗餛飩居然能分兩頓吃，看來的工資應該完全夠花。但他還是客氣地問了句：「夠不夠？要不要再打包一碗？」

「不用，家裡還有吐司片。」

陳浦點頭，揚聲問店主：「老闆，打包，多錢？」舉起手機要掃牆上掛的二維碼。

「37。」店主答道。

李輕鷂掏出手機：「我來吧！」

陳浦臉都沒轉過來，長臂一，按住的胳膊，另一隻手掃碼，輸，這才放下胳膊，站起來：「走吧。」

李輕鷂打好包，跟在他後：「謝謝老闆！」

陳浦沒吭聲，他實在是不想再跟說話了。

車到朝小區，已是12點半。陳浦把車停好，李輕鷂下車後說：「謝謝。」他點了一下頭，還是沒什麼表，轉走向自己的樓棟，一隻手舉起來，背對著，在空中揮了兩下。

李輕鷂也走向自己的樓棟門，又轉過，看到陳浦已快步上樓，雙手兜里，兩步一階，幾乎是跑上去的，沒有回頭。

李輕鷂臉上的笑早就煙消雲散，轉低頭，慢慢地一步步走上樓。

——

李謹誠失蹤那一年，區里發生了一宗轟全市的案件。

一個高三男生，意圖室強同學未果，錯手殺死了想要保護兒的父親。

如今七年過去，當年的男生強罪名證據不足，因為過失殺人獄5年，現在已經出獄。只有參與這起案件調查的李謹誠，始終不知所蹤。

李輕鷂回到家，與昨夜不同，從死亡現場回來的，整個人都是懶的的。癱在沙發上，過霧青窗簾，著深深的夜。這一片街區的景——昏黃的路燈，狹窄的馬路，老舊的房屋，還有街頭巷尾零星幾個看不清面目的人，哥哥失蹤那晚，是不是也獨自一人走了這樣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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