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雨桐準時抵達公司。

    依舊按部就班，盡職盡責扮演宋子遷的完書。

    與他之間對話不多，每一句都隻是關於工作。

    許是習慣了藏，旁人從未察覺。

    當然，那些旁人中，並不包括孫書。

    孫書曾協助宋子遷的父母打江山，親眼見證世興集團從當年的一家小超市，步步發展，為今日擁有超過六家分店的連鎖百貨公司。

    每家分店設中西餐廳、影院和兒遊樂場所，也是全市唯一全麵引進國際大牌名品的商場。

    孫書為元老級人，可謂看著宋子遷長大。

    這位年輕的總讓他由衷佩服。無論商業手腕，還是用人眼，宋子遷似乎從未失誤過。

    陸雨桐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完全屬於空降人員，一來直接坐上了總裁辦副書的位子。

    當時，包括孫書在，幾乎所有高層一致反對，唯獨宋子遷一手拍在會議桌上，擲地有聲地承諾——三個月實習期，若陸雨桐不能讓各位滿意，我這個總也任憑置！

    總裁書的職務，關係到公司的許多機，若非最信任的人，不可能擔任。

    大家背後忍不住紛紛猜測，他們年輕氣盛的總，是不是喜歡那個陸雨桐？

    “不！請你們注意自己的言行，陸雨桐在我眼裏，是個絕無僅有的人才！為公司管理者，要懂得唯才是用，我不想浪費人才，僅此而已！是否有資格留在世興，各位拭目以待！”

    結果可想而知，陸雨桐如宋子遷所言，簡直是個奇跡的存在。

    才二十二歲，未曾有過真正工作的經驗，卻能迅速適應公司高強度的運轉。

    尤其是頑強刻苦，似乎什麽都懂，不懂的也是一學就會，每件事完得一不茍，細致周全，本不需要三個月，便功收服所有反對的人。

    如今三年已過，依如當年初來乍到，不聲不響，不驕不躁，跟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但也禮貌謙遜得讓人無可挑剔。

    同樣的，大家之前對與宋子遷之間的關係，各種猜忌，而這兩人從未刻意解釋，用三年時間功地向外界證明，隻是他重用和信任的“人才”罷了，謠言不攻自破。

    如今，宋子遷唯一向外界承認喜歡的夏家千金已經歸來，該有番新景象了。

    **

    總裁辦公室為套間設計，裏麵是宋子遷單獨的空間，孫書與雨桐在外麵辦公，中間隔著一道半明的玻璃門。

    此刻，宋子遷正在電話視頻會議，已經開了一個小時，還在繼續。

    孫書抬頭，看向對麵的雨桐。

    “小桐，說真的，這幾天你不在，最想念你的肯定是我這個老頭子。”

    孫書其實保養得宜，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他偏喜歡以“老頭子”自詡。

    “不好意思，這幾天讓孫書辛苦了。”雨桐淡聲回答，哪怕親近如孫書，也習慣冷淡以對。

    “嗬嗬，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說，你難得休假，也難得總準了假，應該多休息幾天才回來。”

    雨桐不由自主朝玻璃門看了一眼，自嘲地揚揚角。超過五天，沒問題，但裏麵那個喜怒無常的老板不可能批準。

    孫書瞇著一雙明的老眼，若有所思地觀察。

    如今，公司沒人再揣測與總有何特別關係，按正常推斷也該如此，男格互補才會容易被對方吸引嘛！

    冷漠霸氣的總與可人的夏雪彤論家世、樣貌或是格，簡直天造地設完極了。

    而總與陸雨桐，分明來自同一個世界，皆是冷靜理智，不喜多言，生人勿近，實在難以想象這兩人相的景。

    不，不！盡管夏小姐回來了，盡管這五天，雨桐不在，總表現無異，但他還是堅定地認為其中另有。

    總一心想等待夏雪彤，說不好隻是因為老董事長生前的心願呢！但總對雨桐的刮目相看可以追溯到七年前，其中必有一種特殊的愫。隻是他們掩飾得太好，他暫時沒找到證據而已。

    這邊，雨桐正在專心工作，對著電腦劈裏啪啦打出一段市場調查分析，突然到一眩暈，麻麻的黑字符在眼前跳躍，怎麽都看不清。

    停下，著額頭輕輕按。

    孫書關心道：“小桐，是不是生病還沒康複？”

    “沒有。”

    “可是你臉很難看。這樣，你現在趕去看看醫生，回頭我幫你跟總再請假。”

    “謝謝孫書，真的不用了。”

    “你這孩子，就是太實誠。以前拚著命工作，從沒見你請過半天假，可是人哪有不生病的？尤其是孩子，不舒服千萬別勉強。”

    突然線，總裁室傳出的。宋子遷沉聲命令：“調查分析打印好，送進來。”

    “好的。”

    雨桐迅速提神，睜著虛晃的眼再核對了一邊，打印，裝訂，推開總裁室的門。

    兩人五天未見，互相注視對方，眼眸都是平靜無波。

    “總，您要的市場分析。”

    雨桐遞上文件，同時附上另一份裝訂整齊的表格，“這是公司明年的項目計劃報表，我也一並整理了。請總過目。”

    又是這樣，每次布置一項工作，多能猜到他下一步思路和計劃，順帶提前完。以前，他對不可多得的辦事能力十分滿意，可現在，他說不出的厭煩！宋子遷接過文件，手指忽地，視線變得冷厲：“陸書。”

    “是。”

    “誰讓你自作主張？”

    “……”詫異不解。

    “我什麽時候說要明年的項目報表了？”

    “我以為下周舉辦的董事會年終會議需要。”

    “你以為？董事會的事，是你以為的嗎？”

    宋子遷將文件甩在桌上，盯著的臉，“不要以為自己有幾分本事，就妄圖猜測老板的心思。你該做的是先將眼前任務做好！”

    雨桐愣怔，他的火氣來得突然，莫名其妙。以前不都是這樣麽？為他考慮，為他分擔沉重的工作力，他曾以一句不是誇讚的誇讚表達——陸雨桐，我沒有錯看你！

    可今天，他似乎連緒都沒控製好，難道不在的五天裏，發生了什麽事？

    “陸書，還愣著做什麽？”

    “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雨桐上前收回桌上的文件，再恭敬地退到幾步之外，“總不需要，當我沒做過。”

    宋子遷卻出手：“拿來。”

    “……”

    “既然做了，怎麽可能當作沒做過？我要過目！”

    雨桐一直覺得他的心深不可測，但頭一次發現他還是如此善變的男人。抿抿，將項目表重新遞上。

    辦公桌擺放著兩份文件，宋子遷先拿起市場調查分析，翻開第一頁。

    雨桐欠欠，準備退出去。

    他抬起眼皮，不輕不重地喊住：“讓你出去了嗎？”

    “總還有什麽吩咐？”

    “等。我看完再說。”

    於是，定定地杵在原地，麵無表地垂著眼，視線落在地麵。

    他一頁一頁、一行一行查看分析表，看得比任何時候都仔細。

    時間變得格外漫長，雨桐忍不住悄悄看向他。

    公司裏，他向來西裝筆，利落的商務發型顯得神飽滿。不說話時他薄微抿，眉宇間約有道褶皺，神嚴肅而專注。

    他常說不笑，他自己何嚐不是如此？

    有個問題疑了許久，雖然父母白手起家，一步步打造出宋家的商業帝國。但他總算是含著金湯匙出生，自小養尊優，不知疾苦。如今事業兩得意，他為何每天還如此嚴肅呢？

    宋子遷突然抬頭，直勾勾鎖住的眼睛。

    雨桐嚇了一跳，立刻直脊背。

    “陸書，我收回剛才的話。”

    剛才他說了好多話，是哪句？

    “原本認為你有幾分本事，現在看來，是我高估了！”

    “總有話直說。”

    雨桐臉白了白，之前不適的眩暈再次襲來。強自抬起下，迎視他的批判。

    “不過五天時間，沒想到你退步這麽大！連一份簡單的文件都錯誤連篇，還敢提前做什麽新年報表！”

    “錯誤連篇？”迅速捕捉到關鍵字眼，想起剛才電腦屏上一個個黑跳的字符，不敢多辨，“我馬上回去重做。”

    “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公司還要不要發展了？”

    “對不起……”

    “我永遠不需要聽到這三個沒用的字！”

    雨桐隻能閉。

    從前事事完，宋子遷雖吝於誇讚，但心中有數，有份自信。如今第一次聽他說出嚴苛之辭，覺得呼吸困難，很難堪。

    不說話，臉更為蒼白。

    他也沉默，隻是沉地盯著。

    辦公室陷短暫的寂靜。不過，很快整理了心思，勇敢麵對：“請總原諒，以後不會了！”

    宋子遷盯著纖瘦的子，皺眉：“過來！”

    雨桐不懂他的意思。

    “到我邊來！”宋子遷見遲疑，不悅地揚了揚手中文件，“你不想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裏？”

    一語雙關，不過未聽出來，繞過寬大的辦公桌，來到他側。

    “彎腰。”他命令。

    雨桐微微彎下腰，目落在他翻開的那頁文字上。

    “離那麽遠，能看清？”

    “我視力很好。”再把子彎低一點，頭會更加眩暈。

    的回答讓宋子遷臉一沉，屈起指關節敲在文件上，“視力好不代表看得清楚。你告訴我，這一團七八糟的東西是什麽？”

    雨桐定睛查看他所指的地方，啞口無言，相同的文字竟然重複了兩遍，其中數字部分還夾雜著碼。

    低頭：“對不起，是我錯了。”

    “不許再有下次！”

    “是。”

    手去取文件，宋子遷忽然握住的手腕。心口劇烈跳了一拍，飛快手。他稍微用力，牢牢握住不放。

    “總，這裏是辦公室。”

    “不勞你提醒。”他勾起角，側頭凝視的容。

    兩人相隔很近，能聞到上悉的清香，眼裏的張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故意輕的手背，問得溫：“手臂的傷都好了？”

    雨桐心髒一，想起那晚他施予的劇烈痛楚，手指下意識地握起來。

    宋子遷看著得發白的拳頭，緩緩執起，放在邊親吻。

    如遭電擊，因眩暈而晃了一下。

    他立刻穩穩扶住纖腰，為的驚慌失措而高興。

    “我知道，你會怪我無。但是雨桐……”

    宋子遷停頓下來，很耐心地將一一手指頭扳開，“發生任何事，你都應該第一個告訴我，否則我會生氣！”

    雨桐沒說話，才被扳開的手指馬上重新握了起來。他生氣的時候，很可怕，所以一直以來對他始終抱著一顆恩的心，從不敢招惹。

    這次夏允風的事，可謂是無妄之災。

    正想著，宋子遷大椅方向一轉，結實的雙臂從後麵抱住的腰。

    腳步一虛，正好跌坐在他上。

    今日的他，太過反常，簡直是肆無忌憚！

    宋子遷抱，不許彈，在耳邊低聲問：“五天，想我嗎？”

    雨桐咬牙，一言不發。

    “說，想我嗎？”

    良久，反問：“你呢？”

    “嗬，我跟你不同，我沒時間。”

    “你怎麽知道，我就有時間？”

    腰上的力量驀然加重，箍得雨桐快要不過氣來。直視前方牆上掛著的名畫，沒有焦距。

    宋子遷強行扭過的臉，沉聲再問：“說實話，一點都沒想嗎？”

    雨桐忽然揚笑了：“你很在意答案？”

    沒想到會反問，宋子遷擰眉。

    角揚得更高，主轉過臉對他對視，“你想聽到什麽答案？希我想你？”

    宋子遷眼中閃過一道讓人目驚心的暗，剩下的是深不見底的冰冷。

    他雙手一推，冷眼看：“出去！”

    雨桐心口猶如紮進了刺，麵無表整了整角，再不慌不慌撿起落在地上的文件，繞出辦公桌外，站在他正前方最適宜的位置。

    麵重回臉上，仿佛剛才不曾發生任何事，也不曾有過任何刺痛，目一派清冷：“你怕我上你，是嗎？總請放心，陸雨桐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上……”

    “夠了！”

    宋子遷不快地打斷，竟然發誓，有些嚴重了。

    “那麽，就請總答應一件事。”

    “你說。”

    這些年，所需要的，他全都滿足，不在乎多答應一件。

    “今時不同往日。總一心想娶的夏小姐已經回來了，您應該好好珍惜……”

    “我的事，用不著你！”他再次打斷。

    “但是，你剛才的行為很無恥！”雨桐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宋子遷驚異，嘲弄道：“你竟用‘無恥’二字？”

    別過臉，克製著調整呼吸，“這些年，總傾力幫助我和青桐，可以說，沒有你，就沒有我們姐弟的今天，所以我甘願效犬馬之勞。但是，撇開上司與書的關係，我們是平等的。我希總能夠尊重我，也尊重夏小姐和你自己。”

    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宋子遷疊的手指了，也出難得的笑容：“好，我答應你。”

    “謝謝。”

    雨桐不去看他迷人心的笑容，抱著文件轉。

    “陸雨桐。”他直接喊的名字，一字一字清晰地說，“你我之間什麽關係，由我說了算。”

    雨桐腳步慢了半拍，走向玻璃門。

    剛要拉開，宋子遷的電話響了，是雪彤打來的。

    他看了門邊的背影一眼，溫出聲：“雪彤，我正想你呢！”

    雨桐脊背一僵，快步離開總裁室。

    雪彤聲音，帶著甜的笑意：“子遷，我已經回國一個星期，爸爸準備舉辦晚宴，你要做我的男伴哦！”

    “那是當然。”

    這表示兩人的人關係正式公開。

    “對了，那天陸書救了我，我專門準備了一份禮，希能收下。”

    “什麽禮？我看人家陸書未必領。”

    “一套我親手設計的禮服，希能穿上來參加我們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