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安帶著護士過來時林衍已經在屋裡了,彎著腰似乎在時月的額頭。一瞬間顧亦安定在了門口,再也無法向前走,面對著被打碎的回憶連連後退。
自己這是在做什麼?那不過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丫頭,不,還不是個丫頭,是個普普通通的長頭髮的姑娘。
顧亦安自顧自搖頭,想要就這樣搖醒自己,勾起角也不知道笑誰,不知道,那就笑自己吧,笑一笑再聳聳肩,若無其事地轉離開。林衍聞聲回頭,只看到護士後的一閃而過的影,有些眼卻說不上是誰。
小護士給時月換藥時林衍看到了椅子上的畫本,畫本打開著,畫中有個夢中的姑娘。突然間意識到剛才的影是小弟顧亦安的。
林衍看看畫再看看時月,確定了顧亦安是時月睡了後進來的,有些後悔自己離開那麼久。只是不知道顧亦安找上時月是個意外還是故意。
想到那小子專挑短頭髮的生下手,月月又是及腰長發,若是故意那隻能是沖著他來的了。可是原因呢?八卦自己未來的「大嫂」?轉將時月的畫像撕了扔進垃圾桶,想了想整本扔進去。他並不討厭顧亦安,相反把他當親弟弟看待,只是弟弟和侄不屬於一家,不需要有集更不需要認識,或者說,不能,不能夠相識。
話雖這麼說,又怎麼躲得開呢?到了躲不開的那一步又該怎麼辦好呢?護士代了幾句后離開,留下林衍坐在時月床頭看著點滴,一滴一滴,他不知道一直藏著時月是對是錯,也不知道能躲多久。恍然間記起上一次這麼看點滴已經是數年前的事了。這一刻才有種做叔叔的覺悟,理理時月的頭髮,有那麼一瞬間想把送走,離開,去任意一個城市只要不在這裡就好……
「月月,我是不是不該從教手裡把你接過來……」
話雖如此,若是再來一次,還是會毫不猶豫接過月月的。
一個場而已,侄,弟弟還有小妹……還有小妹?突然間心裡有了對策,一時坦然。安下也欺騙下自己,一幅畫像代表不了什麼,顧亦安喜歡短頭髮的生,月月的頭髮不合那個臭小子的胃口。如此,只要他小心一些,保護個侄還是可以的。
太下山了,時月也醒了,一瞬間驚醒的那種清醒,腦子裡第一反應是幾點了?遲到了沒?下意識得轉過去看蕭曉的床鋪,心道蕭曉怎麼不自己起床了呢。
然而卻看到坐得筆直的林衍。
小叔叔?鼻子先一步比腦子回憶起發生了什麼,暈倒容易忘記可疼痛相反,它使人清醒徹底清醒的清醒——從被罰蹲到直直得跌倒,從突然流鼻再到半路遇上小叔叔轉戰醫務室,都想起了。也想起了自己的軍訓生涯就這樣結束了,突然間不知該做什麼好,這種覺就像是費盡心思去爭取一個人的原諒,終於鼓起勇氣站在那人面前時卻被問一句你是誰。
還有兩天,更準確的說是一天半,哎……就當過個周末吧,或者……提前準備過中秋,怎樣都好,只要有事可做,怎麼都好?
中秋,第一個離開家的中秋節,還好邊還有個小叔叔,也算有個家。
這樣想來自己倒有些像上天的寵兒呢,難得輕鬆難得愜意。而愜意的結果就是胃先發聲——
主人,人家沒有存貨了。
「小叔叔。」
「嗯?」林衍這才將注意從手機屏幕上轉移,「醒了。」草草結束工作把手機裝進兜里起活活,看著時月懶洋洋的模樣,手試了試時月額頭的溫度,確定了退了燒后問,「還有哪不舒服嗎?」
「唔……」時月眨眨眼,捂著胃說,「這了。」
「你呀。「時月的頭髮,「走,帶你去吃魚。」
「好啊好啊!」時月不算漂亮可那一雙眼睛格外人,尤其是此此景的歡欣雀躍時。
從前這雙眼是暮下沉寂靜的大海,深邃又神,後來天亮了,灑在海面上就泛起了粼粼波。林衍又一次問自己,此時此刻站在這照顧這丫頭究竟是對還是錯……
「小叔叔?小叔叔?」有的見林衍出神,時月有些意外,同時也不自主的懷疑,難道自己真的病膏肓不?
「嗯?……我們走吧。」
時月點點頭,順從中不知幾分是乖巧。兩人一前一後出門,夜幕降月夜涼,所謂秋高氣爽軍訓好時節,場上又穿出新一的口令聲。
時月總覺得自己像是個逃兵,萬千眼睛盯著自己好不自在。
故意繞開場從教學樓前過,卻還是逃不過耳邊的演練音樂。
「我們快點走。」低著頭躲債似的拽著林衍往前快步走,林衍被拽的不知所云,下意識回頭正看到站在三樓窗邊的顧亦安,一時間彷彿知道了什麼似的,看看那個弟弟再看看這個侄,總是有種做賊心虛的覺。
怎麼這麼快就藏不住了嗎?好在樓上的人沒有接到樓下的注目禮,站了一會後轉消失在窗邊。
莫名地林衍還是不安,想了想,還是決定從時月這手打探一下,「月月,剛才你睡覺的時候有人來看你了。」
「啊?笑笑和長寧吧。」想了想又覺得以許長寧高傲的子應該不會屈尊來看這個小小舍友,不過也沒有必要收回。
「長寧?笑笑?」
林衍重複得讓時月覺得說錯了話,急忙解釋道,「我舍友。許長寧,蕭曉,額…我們仨住四人間。」
「相得怎麼樣?」
相麼?自忽略許長寧,想著蕭曉,點點頭,「很好啊。」
聽到這三個字,不安的心瞬間輕鬆許多,很好就好。
從很好的輕鬆回神后,還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月月還不知道顧亦安這個人,憂的是侄竟跟妹妹住到了一起。
朋友的話題打開后,就合不上,接著問了問班級和社團。
「班裡人啊……」時月有些語塞,「也還好啊。社團……我沒參加。」
林衍聽了只搖頭,知道時月不喜歡與生人親近,可沒想到到了大學的圈子還是那麼小,「大學不是高中,多出來走走些朋友。你不是喜歡跳舞嗎,我記得學校有個舞蹈協會還有藝團,別老宅在宿舍,嗯?」
「哦。」上是應下了,可是會不會去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凡事儘力就好,不必太為難自己。」退後一步,說到底還是捨不得看為了長去委屈自己,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溺。
「嗯?……哦哦。」
兩人並肩離開,在看不到的後,顧亦安躲在窗后的視線死角目送叔侄倆離開。
為什麼目送?好奇能不能算是答案?扔掉手機的煙頭,不去想,轉往教室走,2305空曠的教室只有一個短髮的丫頭,一個人坐在最前排翹著二郎著打遊戲。
顧亦安倚靠在門框上,點上一煙看著,手比出一個相框把丫頭裝在手心,他邊儘是這樣野一點的短髮孩,與其說喜歡倒不如說像某個人。
孩們不介意當替,他也更不介意找替,一個接一個,永遠當不了主角的替,不厭其煩不厭其多。反正好聚好散,各取所需,理好人跟人之間的關係,便是個好男人,他花心他濫,可還是招人喜歡,怪只怪上天給他了一張雄雌莫辯的臉又給了他一個家財萬貫的爹。他也不想要,可老天就是這麼氣人,他也沒辦法。
又一次死在遊戲中的丫頭有些不耐煩,可抬頭看見男朋友心也就瞬間好起來了。
「打完了?」對於遊戲他向來只是看而不上手,因為覺得弱智,不論什麼遊戲,都是這樣。而觀看則是因為他是一隻程序猿,看一看思考怎麼改一串代碼,或者,寫個小程序做外掛。
「嗯,輸了呢。」嘟著小帶著點可憐,眨著眼尋找安。
頭一次顧亦安覺得有些做作,那雙眼睛怎麼看怎麼丑。
審疲勞嗎?休息兩天過過單的生活了?
呵?單?不存在!
不悅又不屑的表寫在臉上,丫頭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想起亦安不喜遊戲急忙起挽著他的胳膊,「亦安,我了,我們去吃飯吧。」
造作又變大方,不得不說人就是天生的演員,瞬間的變換表姿態,沒有一違和,大幅度的跳躍心卻又顯得那麼自然。
顧亦安順勢把丫頭攬在懷裡,說了一句好,人在懷,自在悠然還想什麼有的沒的呢。
連嬰兒一般並肩朝著餐廳的方向走,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男更一路上吸引了不目,顧亦安習慣地著,恰到好的笑恰到好的目,一起停滯在去往食堂的十字路口——
正前方數十米之外,白的轎車停在宿舍樓門口,有姑娘從樓里出來,穿一件日系可小斗篷,蓬鬆可再配上調皮的步伐活一個漫里跑出的二次元,蹦噠到車前,彎腰跟車裡的人說話,不知他們說了什麼,只覺得用小手抓頭髮的作煞是好看。
只可惜了頭髮太長,若是再短些就好了。
「嗯?怎麼了嗎?」突然地駐足不前使丫頭疑,抬頭看亦安,只見他獃獃的忘著前方嘟囔著什麼話。不明就裡也看過去,只見夜幕墨藍到淺藍,淺藍到暖白,白又與橘黃接賠上層層橙紅加上黑的樓影做底。
江山如此多,勿怪良人夢魂銷。
丫頭看著樓上的天,亦安看著樓前的姑娘。姑娘最終坐車離開,真正的夜幕也要開始,的風景一瞬即逝抓不住留不下。
一聲咔嚓,麗可以定格。
「哇,這天真的好看誒。亦安,你能畫出來嗎?」
「嗯?」顧亦安這才回神,看著杵在面前的手機,看了一眼,反應過來丫頭說的話,揚了角,「我的畫很貴的。」
吧唧一口,大紅印在臉上,顧亦安接了手機揣進兜里,修長的手指沿著丫頭的鼻子略過停在下輕輕抬起,若有所思不懷好意,「可是我的畫布用完了,要不——」俯在丫頭的耳邊低語,「你來做我的畫布?」
「那……你可得畫得好看些,畫得不好我可是會罰你的呦。」
「悉聽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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