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傷口

　　晚自習的鈴聲已經響了幾分鐘，邵寒越和傅今栩從教室後面進去時教室裡還有些吵鬧。

　　「才回來？去哪了？」季元洲一邊嗑瓜子一邊問剛坐下的邵寒越。

　　「吃完飯回來遇見彭天和那幾個小弟了。」

　　「啊？」季元洲，「沒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

　　季元洲笑：「我問的是那群人，你沒又把人打折吧？」

　　邵寒越架起書，在桌上趴下了：「沒，最近不惹事。」

　　季元洲點點頭：「那就好就好。」

　　「好什麼呀？」勵榮從旁邊過來後就聽到個尾聲，「誒寒越，我剛聽簡禾說你們倆晚上一起吃飯的。」

　　邵寒越閉了眼，沒理人。

　　勵榮見次也不堅持，轉頭擾傅今栩：「栩栩，你們剛是不是一塊去吃飯啊？過分了啊，都不上我？所以到底為啥單獨去吃飯啊，你們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對吧？」

　　眼見勵榮越說越興，傅今栩趕忙回頭給了他一個「閉」的眼神，「沒什麼，只是他媽把他的飯錢放我這了。」

　　「我去……真的假的？」勵榮和季元洲相視一眼，震驚道，「那你現在不就是他的錢袋了嗎。」

　　傅今栩：「嗯……我寫作業了。」

　　「誒誒別呀，作業有什麼好寫的，跟我說說嘛，他媽怎麼跟你說的。」

　　「沒說什麼。」

　　「我可不信啊……對了他媽放你這多錢。那個，能不能給我一點用用，我最近好窮啊——」

　　傅今栩：「？」

　　「給我安靜。」正打算好好睡一會的邵寒越抬頭瞪了勵榮一眼。

　　勵榮及時剎了車，而本來有些吵的晚自習也瞬間寂靜下來。

　　邵寒越這話本是跟勵榮一個人說的，結果倒是震懾班裡其他同學。

　　「好嘛好嘛，我不問了行不行。」勵榮可憐兮兮往季元洲上靠，「洲洲你看到沒，他得瑟了。有錢袋了不起，有幹妹妹了不起！」

　　傅今栩：「……」

　　今天的作業有點多，傅今栩快速地寫完三篇閱讀後，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

　　嘉英明面上是不允許帶手機的，所以傅今栩平時從把手機拿出來。只是有必要的時候跟媽田淑華聯繫用……哦，現在還多了邵寒越他媽媽。

　　拿出手機一看，是邵寒越他媽發來的消息。

　　【栩栩，今天家裡的阿姨熬了湯，我已經送你家去了哦，晚上記得喝。】

　　傅今栩沒有在晚自習弄手機的習慣，於是把手機放進包裡，側眸看了邵寒越一眼。

　　這人呼吸平穩，顯然已經睡過去了。

　　睡著的邵寒越看著有點乖，皮白白的，細膩得一點孔都沒有。簡禾說，邵寒越脾氣如果不那麼差一定有更多的生撲上去。

　　傅今栩非常同意這個觀點，因為這個人長得確實招人。

　　不過今晚見識到他揍人的模樣，覺得招人的同時也覺得嚇人。他或許並沒有比十三中那群人厲害到哪裡去，但是他夠狠，一腳、一拳，每一下都沒把人當人，也似乎完全不怕有什麼後果。

　　那些人做不到他這麼絕，所以也只有挨打的份。

　　傅今栩的目從他的臉上移到了他的手上，他的手臂枕著腦袋，手掌搭在桌邊。

　　之前沒注意，現在一看才發現他拳峰有紅腫，小拇指那還有一塊劃傷，還沒凍住，約有些意。

　　其實，他一開始是以為紅要對手，所以才踹了人家。

　　傅今栩抿了抿，往講臺桌上的班主任那看了一眼。班主任低著腦袋，不知道在講臺桌上看什麼東西。

　　傅今栩收回目，學著邵寒越的樣子把書往前面一立，俯下他，「邵寒越。」

　　沒醒。

　　傅今栩出手撮了撮：「喂，邵寒越，邵寒越？」

　　「嗯？」有了點反應，可是他眼睛沒睜開，只是敷衍地應了一聲。聲音有點朦朧，沉沉的，意外得有磁。

　　傅今栩愣了一下，往後撤了一點：「你流了。」

　　「……」

　　「邵寒越，你手指流了。」

　　「嘖……」邵寒越睡意朦朧間被吵著心裡煩躁得，聽著聲音這麼近，他下意識便手去推人，「別吵了。」

　　「唔——」

　　「再吵把你丟出去。」邵寒越皺著眉頭恐嚇，可下一秒，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他緩緩睜眼，略迷茫。

　　什麼東西？

　　夏夜的教室有點悶熱，頭頂上的風扇緩慢地搖擺著。

　　邵寒越瞇了瞇眸，覺到掌心接著什麼綿綿的東西，那東西稍微一，掌心所有的神經就似全部被牽扯了似得，又麻又，一時間整隻手都有點僵了。

　　「……你幹什麼。」他問。

　　指中出的眼睛黑漆漆的：「你幹什麼？」

　　邵寒越頓了兩秒，猝然收了手：「你靠這麼近做什麼。」

　　傅今栩心裡冤屈，這人二話不說就手蓋住的臉往外推，怎麼還怪起了。

　　「我沒靠你很近……」比劃了下，認真道，「再說，你手這麼長，就算我坐在角落裡也能被你弄到。」

　　微紅的張張合合，看著就很，剛才就是這玩意在他手裡了。

　　邵寒越握拳，想驅走掌心還殘留著的詭異覺。

　　傅今栩看著他一臉沉重的模樣，想著這人起床氣真大。

　　於是也不多說什麼了，從包裡拿出一個創可，「我就是要跟你說你手流了，應該是剛才打……剛才活的時候劃到的。」

　　傅今栩見他沒接，三兩下撕開，往他手指上：「上吧，晚上的事謝謝你了。」

　　手指上有刺痛傳來，邵寒越低眸看著那花裡胡哨的創可，神怪異：「謝什麼。」

　　「就那個紅……」

　　「那是因為他們欠揍，沒你的事。」

　　「哦。」

　　邵寒越看了一眼，又趴下去了。

　　「誒，你還睡？」

　　「因為你，我剛才沒睡好。」

　　「可今天的作業你得寫了。」傅今栩想起唐茵的囑託，著頭皮道，「要不然我告訴你媽了啊，這樣的話你的錢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時候。」

　　邵寒越給說笑了：「你在威脅我？」

　　「……我在勸你。」

　　邵寒越又笑了，聲音低低的，似是忍俊不。

　　傅今栩給他笑得臉都紅了：「我是認真的，有什麼好笑的……你媽很關心你的績，而且一再讓我幫你，都是為了你好。」

　　邵寒越微微收斂，而笑意減淡後，那雙眸子又顯得有些冷了：「小跟班，你有膽。」

　　「我沒膽，我只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但你又懂多。」

　　後半句邵寒越說得很輕，更像是自言自語。傅今栩不知道他的深意，只道：「我懂得是不多，不過高中範圍的題目你問我，我大部分可以給你解決。」

　　說完怕邵寒越不信似得，補充道：「真的，這點我還算有點自信，我可以幫你。」

　　邵寒越定定地看著傅今栩，突然有些出神。

　　幫你。

　　這話倒是說得很認真。

　　邵寒越在寫作業！

　　簡禾下課後從隔壁組過來時，喊得全教室的人都聽見了。

　　「我，今天他發燒了嗎！」簡禾拉了把椅子坐在勵榮邊上，「燒得轉了？」

　　勵榮搖了搖食指，「裝裝樣子而已，邊上有人看著呢，為了錢得忍辱負重。」

　　簡禾：「什麼意思？」

　　勵榮湊到邊上把邵寒越和傅今栩的關係給理了一遍，簡禾聽完默默瞪眼：「這也行？」

　　「就是這樣，嘖，管他呢，我現在都自難保了。」勵榮在簡禾面前攤手，「借我點錢。」

　　簡禾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要。」

　　「喂，是兄弟嗎。」

　　「兄你媽，昨兒到你爸，他還特地代我別幫你，還有啊，你小叔也說了，得讓你吃吃苦。」

　　「靠，我小叔都給你下命令了？得，那沒戲了，你丫聽小叔的話聽的跟寵狗似得。」

　　簡禾一掌打在他後腦勺：「走開啊你。」

　　簡禾和勵榮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兩人已經得不能再了，打打鬧鬧互相扯皮等事大家也都習慣了。

　　「誒，真不借啊。」勵榮不太死心的問了句。

　　簡禾哼了哼：「你不是說了沒戲了嗎。」

　　「這……那這樣，我那好東西跟你換，你就別聽我小叔的話了。」

　　「什麼？」

　　「最新種子。」勵榮四周看了看，低了聲音，「日漫，你喜歡的兄弟。」

　　簡禾這點腐好勵榮還是很懂的，每回專門找來的「兄弟」也就是為了討好。

　　果然，簡禾來點興趣：「我看看。」

　　傅今栩英語報紙解決了，側眸看了眼邵寒越，這傢伙正在完形填空上逗留，並且以三秒一個的速度填寫。

　　敷衍得令人髮指。

　　傅今栩皺了皺眉：「你認真點啊，別——」

　　「啊！」

　　話沒說話，傅今栩被後面的人嚇了一跳。怔怔地回頭，只見簡禾正拿著本書揍人，下手還頗狠：「勵榮我日你媽，日你媽你知道嗎！」

　　「哎喲別打別打，疼疼疼，我開錯了，不是這個不是這個！」

　　「滾！」

　　簡禾面紅耳赤地走了，傅今栩看著被打了一頓還悶笑的勵榮，一頭霧水：「你怎麼了。」

　　勵榮：「沒怎麼啊，就是不小心給看了個視頻。」

　　「什麼。」

　　「你也要看？」

　　傅今栩看看氣呼呼的簡禾，又看看勵榮一臉神，有點好奇。

　　季元洲也湊了過來：「什麼啊。」

　　勵榮見兩人這麼好奇，玩心一起，賤嗖嗖地道：「來，都過來點，我給你們欣賞一下，誒寒越，來看看嘛，你別裝了寫什麼作業。」

　　邵寒越被他拉著肩膀，本來是不耐煩地往後靠，結果看到傅今栩一臉好奇的樣子，也就疑地轉頭看了一眼。

　　勵榮這種不正經的玩意能拿出什麼東西，邵寒越瞥了一眼，看清是兩個纏繞在一起的後，打了個哈欠，手蓋住了傅今栩的臉往後推。

　　傅今栩：「喂……」

　　一雙眼睛再次從他的指中出來，邵寒越好笑地看著，但話卻是跟後面的人說得：「勵榮，關掉。」

　　「好嘞。」勵榮趕忙把手機收進屜，一抬頭，看見被「封印」的傅今栩，「咋了啊……啊幹妹妹，你不會沒看到吧！」

　　傅今栩把邵寒越的手拉開，心一陣臥槽。

　　怎麼可能沒看到，不過這群青春期荷爾蒙過剩的男生就是喜歡看到生嚇待，順便再尖兩聲的樣子吧？

　　「看到了啊。」傅今栩聲音裝的比邵寒越還冷靜。

　　勵榮：「哦～看到什麼啦。」

　　傅今栩眨了眨眼，心裡一便道：「很黑？」

　　邵寒越難得一愣。

　　勵榮瞪眼：「啊？這你都知道，打碼了啊。」

　　傅今栩瞪圓了眼：「……我是說皮！」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後面傳來勵榮和季元洲的笑聲，傅今栩強裝淡定地轉了回去，再淡定地拿起筆開始寫下一份作業。

　　邵寒越從後面那倆神經病那收回目後，想數落傅今栩兩句，但側眸間卻看到邊的小同桌原本白皙的耳朵紅得要滴。

　　他抿了抿，要說的話突然全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