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距離越來越近,最后只差幾步的時候指尖驀地到了什麼。
甄杳飛快地一把握住,確認是袖扣后悄悄松了口氣,站起來把東西裝好,轉后背靠著桌沿,“哥哥,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本來還以為不自在的相時間能夠一點。
“今天不忙。”
“噢。”訥訥點頭。
“我去洗澡,一會一起吃飯。”說完他轉走遠,然而卻并沒有上樓。
甄杳聽見腳步聲停在走廊另一邊,接著是開門與關門的聲音。
宋淥柏怎麼沒有住樓上?像這種別墅一樓的房間也像二三層一樣自獨立整,帽間浴室俱全,但通常都空著或給客人住,主人都住私更好的樓上。
吃飯的時候沒忍住問了他,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是為了打破這種相對無言的尷尬氛圍。
餐廳里安靜得有些抑,餐冷冰冰的輕聲加重了這種覺。
“一樓方便。”四個字簡單明了,下一秒甄杳面前的盤子就被人拿走。
“哥哥?”
宋淥柏沒說話,只能聽見餐刀切割食的靜,很快盤子又放了回來。
他代替了在老宅時宋延辭一貫的“工作”。
“謝謝哥哥。”真心實意地揚起一抹笑,然后放下刀用叉子吃起來,吃的時候忍不住分心琢磨,他住在一樓會不會是因為自己?
晚餐之后周惠幾人紛紛打來電話,最后一通是剛做完手的宋延辭打來的。掛斷之后沒幾秒手機又響了起來,甄杳本以為是誰還有沒說完的關心叮囑,直到語音助手告訴來電人的名字。
笑容僵住,抿深呼吸幾下才接起來,“外婆。”
“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外婆?打這麼多通電話都是忙線,是故意掛斷的吧?”
“不是的,剛才有好幾個人給我打電話。”
“好幾個人?你有幾個朋友?竟然還撒這種謊騙我,這是對長輩的態度嗎?”
甄杳心里悶悶的不過氣,不再解釋。
大概是想起了什麼,對面的人停了停,生地緩和了一點語氣,“外婆也是聯系不上你著急,沒有怪你。今天打電話過來,是想……”
甄杳正沉默地聽著,一樓某扇門突然打開,想也不想就站起朝房間走。
不想讓宋淥柏聽見。
兩個人在走廊上相向而行,他步伐比平時略快,很快就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忽然,手里一空。
“別再打擾。”他聲音里冷淡鋒芒畢,比去蔣家那天更甚,說的話也依舊毫不留,“如果是所謂的‘關心’,更不需要。”
然后甄杳聽見了掛斷電話的提示音。
“現在你是宋家人,不用這些委屈。”宋淥柏收斂了聲音里的冷意,“這種電話不想接就不接,接了也不用顧忌什麼。”
面前的低著頭遲遲沒有回答,他蹙眉問:“記住了嗎。”
“你怎麼知道……”知道自己并不想接這些電話。甄杳聲音越說越低,最后直接消音。
“全寫在臉上了。”
背靠著走廊墻壁,像站在學校走廊被老師訓斥似的,“可是畢竟是外祖母,我不會讓他們欺負我,卻不能什麼也不顧忌。”
“言語上的傷害就不欺負?”宋淥柏的聲音愈發嚴厲。
甄杳沉默。
過了幾秒,他仿佛意識到自己語氣有點過,再開口時聲線略平緩,“你可以繼續這樣,別的事給我。但如果了委屈或者他們找上你,你該怎麼做?”
“不理他們。”
“……”
“我再問一次,你該怎麼做?”
甄杳愣了愣,“告訴你們?”
“告訴誰?”
“你們。”
宋淥柏不說話。
幾次回答都不對,甄杳忐忑地握了握自己的手腕,越發局促起來。
該回答什麼呢?
忽然間,甄杳腦子里靈一現,不確定地小心翼翼道:“告訴……你?”
他沒有立刻回答,隔了幾秒才惜字如金又克制地“嗯”了一聲。
一窘,心里又暖暖的,小幅度地點了幾下頭,小聲答道:“我知道了。”
可是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呢?如果是突然間有了這麼一個從沒見過面的妹妹,短時間恐怕沒辦法做到對對方這麼好。
所以,他其實是個外冷熱、善良的人吧?
“談心”結束,宋淥柏轉重新走進書房。
他站在桌前,垂眸面無表地撥通某個號碼,半垂著眼簾的樣子顯得過分冷漠,和剛才在走廊上的模樣有天壤之別。
“宋總。”徐承幾乎是第一時間接起了電話。
“讓人給蔣氏和路氏找點麻煩,”宋淥柏漫不經心地翻文件,分神道,“讓他們沒力妄想。”
“宋總,如果這樣的話他們總有蛛馬跡可循,很快就會知道是宋氏的意思。”
他手指一停,眉眼間的諷意夾雜著淡淡的輕蔑,顯得冷。
“那就讓他們知道。”
通話結束。
宋淥柏瞥一眼空了的杯子,端起來轉走到門前擰開把手。還沒來得及邁出步子,門外的談話聲就先一步順著隙飄了進來。
“小姐,您想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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