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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竹碎玉》 第17頁

他看起來確實忙碌,書案上堆著的文書比上次又多了不。若是蕭窈來看,斷斷續續,怕是十天半月也未必能看完。

蕭窈打量得不加掩飾,崔循很快就留意到,抬眼問:「何事?」

蕭窈短暫沉默後,隨口找了個理由:「了。」

崔循的視線在嫣紅的上停留一瞬,隨即又垂了眼,倒了盞茶給

早前在班大家那裡,蕭窈已經喝了不茶。

也不大喜歡崔循這裡茶的滋味,總覺著似是有些苦,只沾了沾,漫不經心地看著手中的白玉盞。

玉質極好,純淨瑩潤,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還記著,上回崔循用的是一套青瓷茶,那瓷也燒得極好,祈年殿重帝用的那套仿佛都比不上。

結果才幾日的功夫,說換就換了。

如崔氏這樣的世家大族,綿延幾百年,底蘊深厚,衰頹的皇室自然難以相提並論。

就在蕭窈對著個杯子發愣時,馬車終於停下。

蕭窈舒了口氣,正,卻被崔循給攔下。

「幕籬。」

蕭窈也只惜字如金地「哦」了聲,將先前翻上去的輕紗放下,遮去了大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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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崔循側,還是有所收斂。

思及如今頂的是崔氏郎的名頭,還是將腳步放緩了些,心中雖好奇,但也未曾多看。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想到王家竟還建有這樣的私牢呢?

冰冷,,深更是昏暗得幾乎不見亮,約有痛苦的|聲傳來。

崔循也不曾來過此,目掃過,眸晦暗。

王家的僕役恭恭敬敬地將他引到了一間石室。

淳于塗正在審人。

他面前的桌案上放著一疊用以記口供竹紙,蠅頭小楷寫得麻麻,間或夾雜著圈畫。

而他對面,是個高而瘦的男子,一,手腳扣著鎖鏈。

「小人為何要謀害郎君?」男人聲音低啞,緩緩道,「郎君若在,小人每月都有粟米、銀錢可領,他出了事,誰都逃不罪責。」

「石年,你有一個妹子。」

「年初,王六郎看中了,留在房中侍奉。七月酒醉,失手殺了。」

淳于塗語調波瀾不驚,不摻任何緒,寥寥幾句帶過了一條人命。

「是啊……」石年竟笑了聲,「可郎君給了我家百貫錢,百石米,還有十匹絹,已經抵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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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自以為抵了此事,」淳于塗用幾近枯乾的筆在口供上圈了一筆,冷靜道,「你還是恨他。上月初,你家中母親過世,便已經了殺他的心思。」

常人無法理解王閔的行事,誰會在害了邊侍從的親眷後,依舊留他在自己側伺候呢?

給了銀錢米糧便能一筆勾銷嗎?

淳于塗只能將其歸咎於輕狂而傲慢的愚蠢。

年沉默不語,淳于塗也不再執著於非要從他口中問出答案,起向崔循見禮:「有勞長公子親自前來此地。」

這樣暗不堪的地界,崔循站在此,格格不

「無妨。」崔循頷首問候,側看向側的蕭窈,「如何?」

蕭窈的記很不錯。

早在還未踏石室,只略一瞥時,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

只是在聽了幾句審問過程後,心中原就算不上平衡的那桿秤,愈發有了偏倚。

蕭窈本就不喜王閔,從那日長街之上,王閔的車馬壕奴濺了半幅擺泥水開始,就已經對他有了見。

如今聽了審問,知曉此人是為了自家小妹報仇,就更不願指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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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若是點了頭,此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在崔循的注視之下,蕭窈知道自己不宜再沉默下去,著頭皮道:「我……我那日驚慌失措,本就看得不真切……一定要說的話,此人與我那日所見,並不如何相似……」

崔循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淳于塗卻是搖了搖頭,話音裡帶著些許無奈:「郎不擅撒謊。」

他在廷尉這幾年,手中過的案子不知有多,察言觀的本事自是一流。哪怕隔著幕籬看不真切,單看這位疊在一握的雙手,聽遲疑的語調,也不難猜到了。

「我……」

蕭窈本就心虛,猝不及防被穿,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下意識看向了崔循。

崔循卻並未予以回應,只是向淳于塗道:「你心中既已明了,那便整理了卷宗付王氏,餘下如何理,便是他們自家的事了。」

淳于塗恭敬道:「是。」

又向蕭窈道:「此人為王郎侍從,這些年為他辦事,手上也不是沒沾過,算不得十分無辜。」

「更何況,此案若是遲遲不結,那些牽連其中的無辜百姓又要如何是好?豈非平白要遭更多的罪。」

說了這麼些,實則皆是為了寬

蕭窈心中明了,緒雖低沉,卻還是悶悶地應了聲。

崔循對此不置一詞,只提醒道:「該回去了。」

無需他提,蕭窈在此也已經留不下去,拂袖離去。

來時是亦步亦趨跟在崔循後,走時,卻沒等崔循,自己先出了門。

這其實於禮不合。

淳于塗沒料到崔氏還有這樣的不將長公子放在眼裡的郎,上沒說話,卻忍不住多看了眼崔循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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