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問
汀汀咬著,絞著帕子:“我、我怕田叔和二師兄又吵起來,所以我就……”
餘音繞梁中,是汀汀對二師兄的一顆芳心。可後者對的態度可不咋地,看來又是個單。
那昨晚離都沒吃晚飯就直接回了大院,一晚上,就沒想著去送個飯?
汀汀一聽這話,又開始落淚。“二師兄、二師兄以前也有這況。有一回三樣給他送飯,敲門之後沒等到他同意就進去了,不過就是看見他換服嘛,他就直接把食盒掀了,說以後不不準進去,還說以後他的事不許別人多多問。所以二師兄沒提吃飯的事,我、我也不敢多問。昨晚,我也沒見著他。”
二公子臉不虞:“他脾氣這麽大啊?虧母妃還以為……”
汀汀慌忙搖手:“不,不是的,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以前又溫又謙遜,是魏王認可他之後才……”
汀汀越說聲音越小,很明顯,不想說心上人的不是。但意思還是表達出來了,這離紅了以後飄了,仗著有魏王撐腰,脾氣見長了唄。
二公子負手而立,冷哼了一聲:“這等脾氣得罪人怕是不吧?你剛不是說,你怕田叔和他再吵起來,這就說明,班子部,他都與不人不睦,是不是?”
汀汀激的搖頭:“不、不會!他是我們的臺柱子,是我們唯一的大青,我們班子離不開他,誰會恨他,害他呢!”
但這句話卻走了的全部力氣,在我們詫異的注目下,汀汀了下來,癱坐到柱子邊,眼淚如瀑:“二師兄、二師兄平時說話不太注意,班裏的人和他起過沖突的不。就連好脾氣的四師兄,幾個月前都和他打過一架……但不會的,誰會害他呢,不會的!”
汀汀眼睛已經哭腫了。既想維護心之人,又懷疑是他的壞脾氣害死自己的矛盾心理,現的很明顯。
一時唏噓,我沒再提問,只順著汀汀的背安著。恰逢腳步聲響起,是楊捕頭走了出來。二公子立即走上前問:“你剛和王伯父說什麽呢?神神的。”
我一聽這話,也站起來湊去。楊捕頭卻顯得局促,支支吾吾沒有回答。
“怎麽了?問你話呢,說啊。”二公子皺眉,眼可見的不悅。
楊捕頭不敢得罪,眼神卻往我上斜。
氣氛有些微妙呦。恍然間,我懂了。
怪不得剛才老爹要避開我,怪不得此刻楊捕頭也不好開口。
呵呵,我淡笑著,出其不意問出一句:“魏王對離,可真夠上心的啊。”
楊捕頭一驚,立時朝屋看去,生怕我爹聽到。
猜想如願被證實,心中石塊卻沒落地——魏王和離,果然是那種關系。
所以我爹應該是在離某個不方便提及的部位發現了傷痕。所以田班主才會第一時間通知魏王。所以汀汀說小工三樣曾未得允準直接闖進離屋中送飯,離會大發雷霆。想必當時離就在給自己上藥。
而離在發達後,脾氣卻變得越發古怪。也許在魏王府住下的那幾天,離就已經和魏王……他為了前程名利付出了代價、失去了尊嚴,但他應該也不快樂。心有怨念,卻又無可奈何,越發矛盾,緒才會扭曲。
我想,田班主對魏王與離的關系是心知肚明的,甚至,是默許與贊的。畢竟他曾經也是青,對此許并不陌生。
但汀汀肯定不知道,說起離攀得魏王恩寵,用的還是一種羨慕、驕傲的口氣。
那麽,班中其他人知道嗎?魏王,又有嫌疑嗎?
二公子在楊捕頭附耳匆匆解釋中也搞明白了,對我的猜想卻是嗤笑:“怎麽可能!我這王叔出了名的紈绔,聖上最寵這位序齒最小的弟弟,任他在家中侍妾幾十個,外面相好數不清,整日就在戲院、青樓、曲苑流連。一個區區離,長得再,也只是個伶人。再說了……誒,等一下,羽書妹妹!你在說什麽!你、你可是個姑娘家家的!你、你……”
乍然拔高的聲音,怕是下一秒要土撥鼠了。二公子跳腳,瑞風眼睜大,臉都要過來了。
“我說什麽了?”我閃退兩步,直接裝傻,“魏王一早派人來,難道不是關系好的現嗎?我什麽也沒猜到,你別瞎說啊。”
二公子語塞,生生咽下後文,怨念的盯著我,竟還委屈:“羽書妹妹,你、你好兇!”
……
***
恰在此時,衙差韓桂的聲音驟然響起,伴隨著汀汀高昂的哭聲。
我們扭頭一看,只見汀汀著一只荷包,臉上第一次顯出與悲傷不同的表,滿是憤懣:“是,這是我送他的!那又如何?我,我怎麽會傷害二師兄?我本不可能對他有任何不利的想法!”
韓桂冷聲質問:“但昨晚席間,你是第一個離席的,早早就回來,卻說沒有見過他?”
哦?汀汀昨天沒有全程參與聚餐?方才可沒有跟我說啊,難道真的有瞞?
淚水肆意在汀汀臉上:“我、我只是……開席之後我心神不定,掛念著他,索便回來了。三樣開院門後,我去敲了他的門,可他沒理我……我知道,他不想和我說話,我、我只能回屋了。”
“之後呢?可聽到什麽靜?”
“我是聽見田叔在院裏罵,但我想著那場面也難堪,我也就沒有出屋。”
韓桂并未被人落淚打,依舊咄咄人:“你說你對他毫無怨念,但離拒絕過你多次,在公衆場合對你的示好從來不屑一顧。這個荷包是我們在離櫃子裏發現的,他并沒有珍惜的掛在腰帶上。他這樣對你,你不恨他嗎?
汀汀語氣凄婉:“恨……我也想恨他,我也想不理他、忘記他,但我、我做不到。我總是想對他好,希他能多看看我,接我的示好,嗚嗚嗚嗚……”
看著汀汀的淚水,我不免惻然,走上前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這位差大哥,汀汀或許有嫌疑,可一介弱子怎麽可能徒手掐死離而不被人發覺?再說,就算對離由生恨,也不至于了離,更沒有力將扔上房頂呀。”
二公子也點點頭:“是啊,說這子作案,有些牽強吧。”
韓桂一聽二公子發話,忙賠笑道:“是是,您說的是。只是,從各個角度盤問是卑職的職責,請二公子見諒。”
二公子擺擺手,也沒放在心上。我趁勢問:“昨天除了汀汀,還有其他人離席早歸嗎?”
“有的。昨天表演結束後,三樣陪著離回大院,其他人則一起從太尉府走到酒樓,大概是酉時三刻,在酒樓見了等待著的老三田南灃。整個飯局,除了汀汀,還有三個人也提前離席了。”
“哪三個人?”二公子也好奇了。
“田叔、田南祿,還有田班主。”回答的人是楊捕頭,他也走了過來。
“頭兒,你也知道了?”
“嗯,我剛也問了。汀汀就不說了,第一個離席,回到大院剛過酉正時分。”楊捕頭掰起手指頭,“過了一炷香功夫,田叔說他的二胡琴弦斷了,他得回來換弦。前後腳功夫,老四田南祿也回來了。到了差不多戌時,老三田南灃向班主敬酒賠罪,但班主因著離的事心不好,加之想起兒子早上又吵架又離家出走,依舊很生氣,打翻了兒子敬的酒,氣的回了大院。因此在戌正以前,院子裏就這幾個人。”
“對,剩下所有人都在酒樓聚餐,直到戌正以後,才吃完飯一起回到大院。”韓桂補充道。
我盤算了一下時間:“這麽說,有作案時間的就是這五個人了。”
二公子聽懵了:“這不是才四個嗎?還有個誰?”
“當然是一直在現場的三樣啊。”我很無語。
“哦哦,”二公子尷尬的抓抓耳朵,掩飾道,“那,那,嗯,他們五個都有作案機嗎?”
等一下,我打斷了二公子,在機之前,先必須確認死亡時間是否準確。
“沒錯,昨天兩戶鄰居都看到離下馬車進院子。他現在可是名人,不會看錯的。”
這麽說,死亡時間就在酉時兩刻到戌正之間。
“那還耽擱什麽呀,挨個進來盤問呀!”似乎是要掩蓋剛才的蠢問題,二公子大手一揮下了命令,“你們剛不是把他們屋子也搜了嘛,可疑品拿來對質!”
楊捕頭了:“啊?二公子,這恐怕有些不合適吧,大人若是知道了……”
“王叔一早都派人來了,我哥卻遲遲不來,何統?我這個當弟弟的是幫他呢,沒事!”
他哥就是楊捕頭的大人?啊,難道他哥就是京城府丞?
“二公子,這……”
“快點快點,再拖拉下去,我哥真要下朝了!”
***
田叔是第一個被進來的。他的二胡確實換了一弦,卻毫無松香氣味,這說明他很長時間沒有上過臺了,機存在。
“田叔,聽說這兩個月上臺表演的是離請回來的一個年輕琴師。看來,他對你的琴藝有些不滿?”
五十多歲的田叔沉著看向自己的二胡:“哼,他現在是臺柱子,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嘍!他還賊,倒也不明說,只講自己的戲都讓新來的小子拉二胡。可現在哪還有別人的戲?這不是擺明不讓我上臺嗎?”
作為班主的堂弟,田叔帶關系下位置本穩,可現在卻坐了一兩個月的冷板凳,難怪要怨恨離了。
田叔越說越生氣:“他也算是我的小輩,卻一點不尊重人!我拉二胡一輩子了,之前也在別的劇團幹過,還是堂哥特意把我請回來的。當初我們一窮二白,票都賣不出去的時候,他怎麽不嫌棄我拉的不好?現在名角了,就開始嫌棄我糟老頭子了?昨天在太尉府我聽見他唱錯兩,我就更生氣了,他自己都出錯,還有臉挑別人?我越想越不得勁,又喝了酒,我就找借口先回來,其實我就想找他理論!誰知道我砸門他也不出來,膽小鬼!我在院裏罵了幾句,南祿就回來把我拉開了,到我房間他陪著我又喝了幾杯,我就一覺睡到了天亮。外面吵吵的,我才知道早上找不到他了。我也就是一擡頭,誰知道就看見他……哎。”說到此,田叔縱然有氣,但也免不了出了憾之。
“這麽說,你昨晚沒有見到離?”
田叔眉一豎:“沒有見到!我倒是想指著他的鼻子好好罵罵他!”
咦,汀汀和田叔都提前回來,卻都沒有見到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