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穆看到他們,先是打量了一番秦良玉,眼眸泛,角挑起些戲謔的笑,拂了拂面前的桌案,意氣風流,而后才看向秦聞衍。
“本公子事多,你們快些說明來意,也好早些離開。”
秦聞衍怔住,外界都尊稱面前這人一聲先生,他本以為是個古板嚴正的人,沒想到卻有些紈绔氣息。
當即也擺出求人的態度來,代了來意,說是拜托楊穆給些門路,他們需要上好的布料。
最好,是云水錦。
“云水錦?”楊穆挑了挑腰間的香囊,反問一聲。
“這玩意兒可不好得。”
秦良玉心中嗤笑,這家伙還是貫拿喬,都富甲天下了,還在乎這些銀子,只怕是鉆進錢眼里了,這云水錦雖說天下間也沒有多,可誰手里頭最多,旁人不知道,還能不知道?
當下在一旁識時務般接道:“楊先生門路廣達,什麼東西尋不到,銀子方面,隨楊先生開口,我們兄妹二人不敢置喙。”
楊穆笑起來,容顯得越發綺麗,這便是那個聲稱是宋綢好友的子?
看形便知道是個不可多得的人,雖然覆著面紗,看不清面容,可這燈火之下,倒越發顯得綽約多姿。
那孫娘子蠢笨又愚忠,一向認死理,旁人三句話就哄得賣起命來,可自己卻不是個傻子。
宋綢那個人,智多近妖,人又狂傲,臨到生死關頭,哪里會隨意托一封信給一個商賈家的庶。
只是那字跡,他也看過……確實是真的。
當下看秦良玉的眼神越發不對起來,的上,疑點太多了。
可到底還是顧忌到旁邊有人,聽了這話后,人拿了筆墨過來,揮手而就,一封契書便了。
秦聞衍接過來,上頭的條件倒沒有多過分,在可以接的范圍,便接過一旁舞姬手中的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事談得實在太順利了。
他從沒有想過,自己頭一次外出行商,沒費多大功夫,就和聞名天下,尋常人等見不到的楊先生談了這樣一樁易。
又躬謝了一番楊穆,談定好易的時間地點,秦聞衍便準備起告辭。
卻不料,剛起了個話頭,楊穆便緩聲打斷了他。
“秦公子不必著急,我和五姑娘是故,可否能再敘敘舊?”
秦良玉知道楊穆如今必定不信自己,以他那種頑劣又想一出是一出的格,接下來必定有的折騰。
看向秦聞衍,眼神示意一番:“四哥哥先出去等良玉吧,我說兩句話,片刻就來。”
“也好。”
秦聞衍雖好奇兩人之間的關系,卻也看得出那個楊先生應當不會傷害,便轉放心地離開了。
等秦聞衍一走,楊穆的臉頓時沉下來,也沒了方才閑散的姿態,斥走了屋子里的人。
一瞬間,屋子靜下來,只剩兩人相對而立。
他戾氣有些重,整個人沒了方才風流公子的氣息。
“你說你與宋綢好?”
兀自問完后,又低低笑起來,手掀開了秦良玉的面紗,湊進看了半響,磨礪起的臉頰,眸子燃著恨意。
聲音著十足的狂躁:“我不信,怎可能將生死大事托付給你這樣一個小姑娘?”
眸依舊冷靜,只是心里有些詫異。
猜到楊穆不會輕易相信自己,卻怎麼也沒想到,一向風流瀟灑的公子哥,此刻竟顯得有些……瘋魔。
“公子不信,民也沒有辦法,現下也拿不出旁的佐證,可……”
正想說些什麼能證明自己了解宋綢的話,楊穆卻好似想起什麼,又湊過來仔細端詳了一番秦良玉的面容。
然后低低嘖了一聲:“怎麼沒有?”
說著,又拉著秦良玉,一路走到左側的閣扇前,指了指另一座華麗人的畫舫:“你若是真有心為宋綢報仇,此刻便是最好的時機,看到了嗎,沈惟弈,高高在上的攝政王,此刻就在那畫舫上。”
他輕聲:“你昨日不是還去尋他了嗎,還好一番親近,如今我給你這個機會,你大可在今日,就報了這個仇,也不必拐彎抹角,多番試探。”
說完又挑了挑眉,溫和起來。
眼眸斂起來,笑著問:“這樣可好?秦五姑娘?”
瘋了。
楊穆瘋了。
秦良玉心里翻起滔天巨浪。
眼前的男子不像從前剛相識一般對自己百依百順不說,甚至還想讓自己去死!
不該是這樣的……
他往日再如何胡鬧,骨子里也是冷靜聰慧的,如今何至于要這樣對一個子。
沈惟弈邊高手群,自又武藝卓絕,暗地里只怕守衛甚多。
今日若大庭廣眾之下,真了殺念,只怕還沒靠近他,就要先人頭落地。
若是這樣簡單了結了他,自己往后都不會快意,將軍府滿門豈不是白白殞命,太便宜他了……太便宜他了。
心里默念著,面上的臉冷下來,心里念頭轉了半響,又覺得事似乎有轉圜的余地。
笑起來,故意激他:“楊先生可是覺得,民不知從何盜來了宋姑娘的親筆信,抑或是大費周折偽造了它?”
話音頓了一下,又自顧自將面紗帶上:“你覺得我借著宋姑娘的名頭,只為滿足自己的私?”
“該不會還覺得,我是想借著你們的消息,從一個商賈庶一越為攝政王妃吧?”
楊穆面一僵,心思被破,這子竟這樣會看人心,他方才確實是這樣想的,也是真的想讓這不知死活,敢利用宋綢的子去死的。
秦良玉看到他的臉,知道自己猜的沒錯,話音便更加無所顧忌起來。
“若是如此,楊先生不必擔心,我若是真想攀龍附,何至于費這樣大的心思,又親自來一趟南?”
“不論我是不是宋姑娘的好友,可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我要沈惟弈,不得好死……”
話音決然,聽得楊穆一時愣住。
半響,才啞聲開口:“你要什麼?”
秦良玉看了看窗扇外頭的畫舫,眉眼一凝:“往后,只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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