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胡鬧，毫無例外，隔日檀音醒來時已經日曬三竿。

渾疲，僅僅是輕抬胳膊便無比吃力，檀音盯著頭頂的紗帳，幽幽地嘆了口氣。

按理說，以侯爺的子，不該如此重的。

上次已經夠兇猛了，怎麼這次更難捱了？

“主子，錦繡閣的人到了，在外面候著。”銀環得知醒了，從外頭進來，掀開紗帳。

檀音嗯了聲，朝抬了抬胳膊，嗓音微微沙啞：“扶我起來。”

一抬手，寬大的寢順勢落，欺霜賽雪的上染著紅印，猶如點點紅梅灼灼綻放，還有幾著。

銀環心疼不已，不由得嘟囔：“侯爺也不曉得心疼您，都破皮了。”

主子不喜歡人守在外邊，因此每當侯爺過來后下人都會主離得遠些。

昨夜正好到銀環守夜，是聽到靜就暗自心驚，擔心主子要吃苦頭。

現在一見，果然一痕跡。

雖說主子臉上沒有毫憔悴，反而面紅潤，皮吹彈可破，艷滋潤，渾上下多了幾分說不上來。

主子以前便很，如今似乎更了。

銀環詞窮，說不出文縐縐華麗的辭藻，只覺得家主子好像那吸了什麼的妖？

檀音抿了抿，總不好跟解釋說是自己皮太了，謝循稍稍一便留了印子吧？

罷了，就讓這個鍋推給謝循好了。

借著銀環的力起，檀音掀開薄被下榻，下一瞬嘩啦啦的聲音響起，接著有什麼東西掉落在足邊。

頁散開，敞開里頭骨的畫面，上面容已模糊，有水痕氤氳。

檀音一見，咬牙道：“趕把它扔了！”

說完足尖一抬，將那冊子狠狠踢開。

騙子男人，說好只嘗試一個，結果不依不饒地試了三四個。

頭一次見主子惱這樣，銀環眼里泛著笑意，又怕被主子看見更惱了，于是只好埋頭忍笑。

檀音沒讓錦繡閣的人久等，洗漱完吃了幾塊糕點便出去了。

錦繡閣前來了三人，為首的婦人樣貌普通，一雙眼睛倒是出彩，氣質利落。

盤著發，年紀約莫三十來歲，見到檀音目一亮。

“奴家見過宋姨娘，姨娘金安。”上前行禮，后兩個丫頭分居左右，跟著欠。

下人介紹：“姨娘，這位是錦繡閣的掌柜娘子，人稱錦娘。”

檀音微微頷首，“錦娘，有勞了。”

錦娘臉上帶笑：“您客氣了。”

寒暄了兩句，錦娘上前為檀音量，后的一個丫頭拿著紙筆在一旁。

記錄量完長，到了選樣式的環節，另一個丫頭捧著一本冊子遞給檀音，“姨娘，您挑選一下樣式。”

檀音接過準備打開，院子里響起清脆的喊聲：“小嫂嫂？”

“小嫂嫂在嗎？”

一聲音，就知是謝瑜來了，檀音吩咐道：“應是六姑娘來了，快去請進來。”

不一會兒謝瑜進來，看到一屋子的人愣了下，隨即奔向檀音，安靜行禮：“小嫂嫂金安。”

和昨日不同，今日未穿胡服，而是穿了中規中矩的鵝黃，頭上梳著簡單的發髻，戴著珠釵，鮮活靚麗。

檀音：“六姑娘不必多禮。”

轉頭對邊的下人吩咐了兩句，很快下人去把東西拿了出來。

檀音把它遞給謝瑜，溫婉平和道：“紙鳶我已經修補好了，你看看可有問題？”

謝瑜看到的第一眼便驚訝不已，手指嘗試著了那個曾經破損，但此刻已經看不住任何痕跡的地方，心里的敬佩直線上升。

驚嘆道：“小嫂嫂你可真厲害，幾乎沒有破綻。”

檀音抿微笑：“你喜歡就好。”

拿著那只恢復如初的蝴蝶紙鳶，謝瑜高興不已，欣賞了好一會兒才給丫鬟，囑咐小心保管。

轉頭看了眼錦娘說：“這不是錦繡閣的人嗎？小嫂嫂你在做裳？”

檀音頷首，“嗯，前幾日侯爺賞了幾批布，正好快夏了，我便準備做幾新裳。”

謝瑜來了興趣，“我也瞧瞧。”

徑直把那本樣式冊子拿了過來，坐下翻開看。

結果這一看，就狠狠皺眉。

見狀檀音不解：“是有什麼問題嗎？”

謝瑜又隨手翻了幾頁，才說：“這不是前兩年時興的樣式嗎？怎麼今年還拿過來？”

錦繡閣作為京城有名的裳鋪，自然有它的獨到之，其中一樣便是時興的裳樣式。

每年錦繡閣都會找人專門設計一批新樣式，用來吸引京中貴婦小姐們，謝瑜作為謝家小姐，自然也清楚。

并且每年的裳基本上出自錦繡閣，因此對他們的樣式有印象。

而今一看，上面的夏日裳樣式圖，皆是以前穿過或者見過的，甚至分毫不差。

聽了的話，檀音拿過冊子翻看，發現的確如此。

五年不在京，對京城中時興的裳不大了解，但看這冊子紙質、上面的筆墨、損耗程度，也看得出來用了許久，絕不是新的。

當下了然，這其中定有貓膩。

“這.........”錦娘啞聲，面不自然。

見此，謝瑜狠狠拍了下案桌，厲聲呵斥道：“好你個掌柜娘子，該不會是知道我家小嫂嫂人好子，所以故意拿這些舊款式來糊弄吧？！”

“我們謝家好歹是你們的老主顧，每個季度都是從你們那訂做裳，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們的？”

這一拍桌，一番話，令檀音側目。

“不，不是，六姑娘息怒，這并非奴家本意啊。”見謝瑜發怒，錦娘暗道不好，連忙解釋。

謝瑜追問：“那是誰的主意？你說！”

事變得棘手，錦娘只好如實告知：“方才我們已經去過侯爺夫人那，夫人覺著今年的樣式都不錯，便全訂下了。”

“您或許也知曉，夫人不喜旁人同穿得裳樣式一樣，否則會怪罪，無奈之下，奴家只好給姨娘瞧別的樣式。”

也是大意了，之前打聽過侯府這位新姨娘因故，此前不在京城住，想著應是看不出來，便想了這法子。

結果沒想到，會遇上這位不好惹的六姑娘，看樣子兩人關系還很親近。

錦娘后悔，早知去侯府夫人那前便準備來兩份不一樣的冊子了。

聽完后銀環蹙額，檀音心底輕笑。

長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絕不允許其他姊妹同穿一樣的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