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周末，市中心人流如織，轎車行進在漫長車流中，慢騰騰在十字路口停下。

商遲單手搭著方向盤，指尖虛虛敲了兩下，視線不自覺往車后視鏡瞥。

滿滿還在嘰嘰咕咕：“……明老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讓你認識一下我的小叔叔，才拽著他跑的。”

說著，滿滿又起膛，理不直氣也壯。

“一定是因為小叔叔太沉了，我用了好大的力才把他拽，所以才沒剎住車，撞到明老師上了。”

商遲嘖了聲：“倒打一耙，你是很練啊。”

“就你那蠻勁兒，要不是我拉了一把，明老師都要被你撞到后面的架子上去了。”

他微微拖長了尾音，“明老師，你說是不是？”

“……”

被兩人反復提及的明箬，束手束腳坐在后車座上，烏黑長發被窗外吹來的風，約可見微紅的耳。

聽到商遲喊了自己，繃著脊背，心如擂鼓，只能含糊又倉促地應了聲：“嗯……謝謝商先生。”

明箬也不知道事怎麼就發展了現在這樣。

在教室里撞一團時，幾乎整個人撲進了商遲的懷中。

額頭撞上堅鎖骨，鼻尖在結實膛，下意識在半空試圖維持平衡的手，上了男人溫熱腰腹。

那一瞬間，明箬稀里糊涂地想。

雖然錦城溫度高，深秋時分，白天的氣溫也有十五度上下，但大家或多或都加了服，抵冷風侵襲。

商遲怎麼還敞著外套，里頭的服也怪薄的。

相的軀驟然繃，韌變得結實又梆梆，著灼灼熱度。

像是有團炙熱火焰在熊熊燃燒。

只是一下，就暖了微涼的指尖。

然后是七八糟地詢問和道歉。

茫然地抬起頭，覺到有溫熱指腹在自己額上輕輕了下，接著，是男人無奈又歉疚的低沉嗓音。

“明老師，這兒撞紅了。”

“……我送你回去吧？”

明箬被滿滿牽著手，跌跌撞撞登上了商遲的車。

直到轎車啟，開出去一段距離，離了走走停停的CBD區域車流，明箬才慢吞吞抬手，了下自己的額頭。

有點兒微微發熱。

那一下撞得有點兒重了。

明箬沒放在心上。

失明后，的一切行只能靠自己索，尤其是最開始適應時，上到都是磕磕導致的淤青，不得不放慢行，漸漸也就習慣了。

到現在，只有偶爾到上一酸痛地方，才后知后覺發現又磕了了。

只是，不在意，卻沒想到有人會放在心上。

幾分鐘后，轎車突然停下。

明箬不解抬頭，就聽見前方的駕駛座位置傳來一道車門打開又關閉的靜。

旁邊坐著的滿滿埋頭窸窸窣窣剝著糖紙，里還哼著畫片主題曲的調子，完全沒有好奇的意思。

明箬有些拘謹地坐在后座上，偏頭向有風吹來的地方。

商遲怎麼下車了？

是有什麼事嗎？

各種可能在腦海里轉悠了一圈，明箬耳尖一，過于靈敏的聽覺飛快捕捉到了已然有了幾分悉的腳步聲。

明箬微微抬頭。

下一秒，這邊的后車門被從外拉開。

男人上裹挾著路邊晚桂的濃香，俯靠近，嗓音由遠及近。

“明老師，往里面坐點兒。”

明箬下意識往中間挪了挪。

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茫然無措地向側方，等著來人的下一個命令。

然后等來了微涼的藥膏。

帶著淡淡薄荷香氣的藥膏上泛紅的額頭，那涼意激得明箬了，無意識往后一躲。

又被早有準備的溫熱大手攏住后腦，輕之又輕地拉了回去。

“別。”

明箬聽到商遲的聲音響起，在極為靠近的位置，連帶著咬字時清淺吐息都薄薄灑落。

他說：“涂個藥，很快就好了。”

明箬整個人僵住，著額頭上輕輕打圈開藥膏的溫熱指腹，漸漸急促的呼吸間全是男人上清冽好聞的氣息。

竭力控制著的戰栗，指尖用力掌心，卻渾然不知，因為涂藥而仰起頭的作，已經將的所有緒暴無。

商遲的作不由慢了下來。

他個頭高，此時單膝抵在后座椅、又躬下脊背，才勉強將自己塞進車后座空間。

其實剛剛可以讓明箬坐出去點兒，也不用他非進來。

涂藥時也不至于被他的形擋了大半線。

可鬼使神差的，商遲打開后車門，對上那雙輕著轉來的琥珀瞳時，那句讓人往里坐的話就口而出。

白藥膏在涂抹下慢慢化了明，融在白皙微的額頭上。

商遲不聲低眸，視線睨過明箬沒了發遮掩、紅得幾乎要滴的小巧耳朵。

他一手掌著人圓潤后腦，指間是被風吹得微涼的順發。

一手著人額頭，偶爾掌側蹭過那張素白小臉，傳遞來綿溫熱。

這熱還在以眼可見的速度升溫。

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眼尾連帶著臉頰就蔓延開一片花瓣般的薄。

那雙杏眼頻繁眨著，眸中淺淺盈起水霧，仿佛星子，在某個瞬間，像是有了視野的靈。

“……”

商遲按的手指停下了作。

明箬呼吸有些急促，連帶著尾音都忽悠忽悠的。

“好、好了嗎？”

微微側頭，脖頸拉出瑩白線條，像是再也承不住地驚惶躲避。

卻意外將通紅的耳廓商遲的手心。

綿綿的、滾燙的、任意的……

又倉皇挪開。

商遲結輕滾，慢條斯理收回了手。

沉默了幾秒，才低啞著嗓音，若無其事地回道：“好了。”

明箬的心還在腔中砰砰直跳，一下一下，震耳聾，渾的都往臉上竄，甚至脊背都生了一層細細的汗。

著發抖的手指，胡在隨小挎包中翻了翻，到悉的棱角，拿出一小包巾往前遞。

“謝謝……拿巾手吧。”

連商先生也不喊了。

商遲懶懶嗯了聲，手接過明箬遞來的巾。

溫熱長指輕巧蹭過白指腹。

咻一下，像是被踩了尾的小，明箬飛快收回手，十指相扣，端端正正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商遲角微勾，有些想笑。

視線一抬，眉眼間的淡淡戲謔還沒暈開，就越過明箬，對上了后頭小胖妞的視線。

滿滿托著下，正看得津津有味，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眨，笑得咧出了一排小米牙。

商遲：“……”

滿滿張：“小叔——”

商遲驀地低咳一聲，面不改打斷了滿滿的讀條，“送你回家。”

后車門被關上。

明箬聽著商遲上車的靜，咬了下，悄悄手了下自己滾燙的耳朵。

回家。

對，現在要趕回家。

不然，商遲只是考慮到看不見、禮貌又關心的幫忙上藥，偏偏面紅耳赤，心如擂鼓。

也太丟人了些。

明箬低著頭，一邊深呼吸試圖平復猛烈心跳，一邊在腦海中組織等會兒要說的道謝話語。

想了一路。

等到轎車停下、滿滿歡呼一聲到了后，明箬宛如收到了什麼上戰場的信號，直脊背，手指往車門索，張口就要流利道謝。

“今天麻煩商先生……”

滿滿：“我到家了！明老師再見！”

明箬：“……？”

等等。

小孩兒到家了。

那呢？

旁邊的車門砰一聲被關上。

在保姆一疊聲的慢點兒中，小孩兒嘻嘻哈哈笑著跑遠。

明箬茫然地眨了眨眼。

就聽到，駕駛座方向慢悠悠傳來一道悠懶含笑的男聲。

“快到飯點了。”

“明老師，可以請你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