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沒有課程安排，齊可婧直接讓前臺小姑娘鎖了門，掛上“老板有事外出”的牌子。

然后將明箬拉到了休息室，摁在老板椅上，又拖過另一邊的椅子坐在對面，雙手抱臂，冷酷開口。

“說！”

明箬坐正了些。

其實也懷揣了一捧的欣喜快樂，想要和親近的人分。

“我本來也以為那場相親不會再有后續了，但是沒想到，我幫谷老師代課過的那個兒古琴班里，滿滿，就是我的學生，竟然是他的侄……”

清嗓音漾著笑意，在這方空間靜靜流淌。

齊可婧原本氣勢洶洶的姿態也緩和了下來，聽著明箬講述的言語，視線停留在欣然彎起的眉眼。

這樣滿含喜悅的姿態……

齊可婧也無聲笑了下，眼神中凝著幾分心疼。

等明箬講完，微微前傾，撒般牽住的手，綿綿喊了聲“婧婧姐姐”。

齊可婧才故意哼了一聲。

用另一只手了那白臉頰，沒好氣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姐姐，只有怕我生氣的時候才會喊我姐姐。”

明箬只是仰著臉笑。

齊可婧心疼又心酸，“他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你不會是被迷昏頭了吧？”

明箬彎著眼：“真的呀，誰對我好對我不好，我難道分不出來嗎？”

齊可婧：“那你也不能一聲不吭就和他領證啊！還把銀行卡給他了！明小竹，以前也不知道你是腦啊。”

明箬低眉順眼，姿態很乖。

等齊可婧絮絮叨叨說完了對方可能是壞人、爛人、懶人的可怕后果，認真地點點頭，還出手，索著找到齊可婧的后背，給對方拍拍順氣。

齊可婧心里有氣。

雖然覺得賀那樣的子應該教不出太差的兒子，但萬一呢？

那可是結婚啊。

是兩個人組一個新家庭的決定。

明箬往日看著溫吞乖巧，卻從來不知道是這樣膽大的子。

這麼想著，齊可婧把明箬的手抓了下來，故意兇道：“別糊弄我。”

雙手都被抓住，明箬就用腳挪老板椅，蛄蛹著上前，將自己的腦袋靠了過去。

著齊可婧蹭了蹭。

齊可婧：“明小竹，別撒！”

聽出齊可婧語氣里的化，明箬這才坐直，杏眼彎彎，梨渦淺淺。

“我知道婧婧是擔心我、關心我，還特別我，才會替我考慮。”

“但是……他是不一樣的。”

明箬輕聲道：“如果沒答應他，我一定會后悔的。”

齊可婧沉默幾秒，悶聲道：“我是真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好的，能讓你這麼維護。”

下來的語調，還帶著幾分酸意。

齊可婧自己也才沒畢業幾年，但早已習慣了照顧明箬，此時竟恍惚有種要送兒出嫁的酸心。

“反正——反正你喜歡就好。但是小竹，不要讓自己傷。”

明箬眨了眨眼，緩慢又認真地點頭。

前臺小姑娘送來已經涼了的早飯。

齊可婧捧著粢飯團，惡狠狠咬下一大口，含糊問道：“你還沒和我媽說吧？”

明箬手肘搭在桌上，用手托著下。

聞言搖了搖頭。

“老師只知道我在和商遲接，但是還不知道我們領證了。”

眨眨眼，清麗眉眼流幾分為難。

“畢竟老師還在養病，要是知道了，肯定第一時間就要回來，我不想讓那樣奔波。”

齊可婧聽出了的言外之意，哼了聲。

“我知道，想讓我幫你一起瞞著對吧？”

冷酷道：“先瞞著也行，要是姓商的對你不好，還來得及在回來前把離婚證領了。”

“……”明箬有些想笑，輕聲應好。

齊嵐訂了兩個月的療養院短期住宿。

已經過去小半個月，等回來，估計也是圣誕節前后。

明箬聽著齊可婧用力咀嚼的靜，長睫輕垂，笑意清淺。

“對了，”突然想起來，“今天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這下換齊可婧安靜了。

咯吱咯吱咬著飯團里的花生米，過了會兒，才輕聲開口。

“馬上就是華羽民樂團招募的截止日期了，我媽手里的那個名額也要過期。”

“小竹，你還是不打算去試試嗎？”

“……”

明箬確實沒想到齊可婧要說的是這件事，神有一瞬的怔忡。

華羽是國最著名的民族樂團，也吸納了最頂尖那批搞民樂的，直屬于國家文化部，為本國領導人與別國領導人的宴會現場配樂過。

如今國際上華風流鼎盛，華羽常常會被邀請前往別國的音樂殿堂進行演奏和文化流。

既然是最頂尖的民族樂團，華羽招募的要求自然也十分嚴格，往往幾年才會放出一個正式團的名額，能被選中的人都是過五關斬六將的演奏大師。

大部分正式團的人都是從預備團升上去的。

但也有例外——

正式團的演奏家退出后，手里會有一個推薦名額，能越過預備團的歷練時間，送人直接參與正式團的考核。

齊嵐就有推薦名額。

是留給明箬的。

就算明箬一直都沒有進華羽的打算，齊嵐也不打算給出去。

教導過最優秀最有靈氣的學生。

難免拔高了眼，看其他人都差幾分天賦。

齊可婧將最后一口飯團塞進里，嘆氣道：“我聽說華羽的那位古琴主演打算退役了，所以就算知道你沒什麼揚名野心，也想再勸勸你。”

“小竹，你有這樣的天賦，就是該站在那樣國家級的舞臺上閃閃發的。”

“……”

明箬沒說話。

齊可婧以為這是無聲拒絕，撓了撓頭，“不過我也了解，你就喜歡安靜點兒的生活，更何況，你現在還和野男人領了證，結婚家了——”

“婧婧，我有個問題。”

明箬突然出聲，秀氣眉梢微擰，向來溫吞的嗓音竟破天荒多了幾分嚴肅。

讓齊可婧神一震，同樣肅穆起來，正襟危坐問道：“什麼問題？”

“華羽，”明箬認真詢問，“工資高嗎？”

齊可婧：“？”

齊可婧茫然回答：“我媽當年基礎工資一月一萬，出去演出還有額外的補，這麼多年過去應該更高了……等會兒，你什麼意思？”

明箬又思考了會兒，最終點了點頭。

“我打算去試試。”

齊可婧來不及高興，先狐疑追問：“你怎麼改主意了，以前都不樂意出去的。”

甚至兩個月前華羽預備團剛開始招募時，明箬也還是拒絕的態度。

最近的變化，也就是明小竹瞞著直接和一個野男人領證結了婚。

難道是因為結婚了？因為那個野男人？！

不知道齊可婧心里眼里咕嘟嘟冒著幽怨酸水。

明箬猶豫了幾秒，還是慢吞吞點頭。

“兼職的收太不穩定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要養家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