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竹林小院,半夜蛙鳴
考慮到惠王平時清淡的飲食, 姚黃給他點了十串鹹香味兒的烤串,讓攤主裹了兩層油紙。
天氣暖,回到王府時油紙外面還熱乎乎的。
正門離竹院太遠了, 為了盡快將烤串送到王爺手裏,姚黃張岳先行一步去馬廄牽了的霓來,一下車,姚黃直接騎到馬上了, 一手握韁繩一手將油紙包捂在懷裏。石板鋪的大路小路都平平整整,姚黃很快就來到了竹院外。
飛泉聽到馬蹄聲,湊到門往外張,只見那條被兩側翠竹遮住夕昏暗幽靜的小道上, 棗紅的駿馬已經近在眼前,穿白綠的王妃帶著笑意坐在馬背上, 盈的臉頰像極了中秋夜的皎月,將周圍都照亮了一些。
飛泉竟看呆了, 直到疑似發現他的王妃歪頭瞧向門,飛泉才回過神, 悄悄打開門,泥鰍似的了出來。
姚黃停馬, 朝院子裏面揚揚下:“王爺吃過飯了嗎?”
飛泉:“吃了一會兒了。”
姚黃:“睡下了?”
飛泉:“那倒沒, 可能在看書吧。”
青靄端出晚飯,王爺會有兩刻鐘的消食時間, 做什麽他們是瞧不見的, 跟著廖郎中會過來給王爺推拿雙,推拿結束,王爺自己清理,之後才是睡。
“王妃有什麽事嗎?”
“我給王爺帶了些吃食, 是我當面給王爺,還是給你就行?”
姚黃從飛泉出門的姿態、回話時刻意低的聲音判斷出王爺很不喜歡被人打擾,便覺得今晚可能見不到王爺了。
飛泉看看王妃手裏的油紙包,斟酌道:“有勞王妃稍等,奴婢進去通稟王爺。”
姚黃笑著點頭,心想這竹院真是神啊,連來都只能在外面等著,院子都進不得。
後院,趙璲坐在東邊扶欄中間留著的一張藤椅上,看著在對面竹林梢頭跳躍的夕暖。
飛泉在東屋、西屋屋檐下分別喚過王爺,沒有回應,猜到人在後院,便擡高聲音:“王爺,王妃求見!”
趙璲看向堂屋後門,頓了頓才道:“進來。”
飛泉推開門板,關上,再來到後院,看看已經曬不到夕的主子,輕聲道:“王妃給您帶了吃食,可能怕東西涼了特意騎霓過來的,您看?”
趙璲:“椅。”
飛泉上青靄一起把沉重的椅擡過來,再把王爺扶上去。
姚黃站在路邊觀察竹子,等了半盞茶的功夫,飛泉來開門了,笑著請進去。
姚黃不知怎麽想起了母親的大嗓門,每當父親去街坊家串門待的時間久了,又趕上母親有事找他,母親便會站在院子裏直接大喊一聲“老姚、回來”,聲音傳出去,父親會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來,要多聽話就有多聽話。
王爺就是不一樣啊,王妃求見都這麽麻煩。
走到院門前,姚黃瞧見了坐在一方石桌旁的惠王爺,桌上擺著一套茶。
姚黃環視一圈,北面三間正房,堂屋門閉,東西兩邊的房子不知做什麽用的,也都關著門。
竹林遮住了外面的,院子裏只比外面的竹林小道稍微亮堂一些,再加上一個死氣沉沉、臉蒼白的男主人、兩個不敢大聲氣的公公,才離開繁華大街的姚黃有種誤話本中妖鬼之地的錯覺。
很快,飛泉、青靄一南一北地躲到了廂房外面的死角,像極了要幫大鬼攔截活人生路的小鬼。
趙璲看著自己的王妃一會兒看左看右一會兒張前後,一個人做出的小作比飛泉、青靄加起來都多,而這個過程中,趙璲則將王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兩遍,前幾日穿戴的雍容華貴,此時的素淨扮相竟有種出水芙蓉之。
暮沒能染暗的面龐,反倒生出一種輕霧般的。
趙璲的視線回到石桌,他也是娶了王妃後才知道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子,白日恍似明珠,夜裏映著燭泛起霞,掌心所過之凝脂,圓潤,讓趙璲分不清到底是他定力太差,還是姿過豔。
“坐吧。”
石桌只有東西兩側放了石凳,惠王坐北,姚黃坐到了東邊,好歹擡頭時能見西天的夕餘暉。
“看,這是我給王爺帶的烤羊串。”
姚黃一邊展開油紙一邊給他介紹:“是南大街的那家,據說我爹小時候那個攤就在了,全京城有名的老字號,羊都是當天現殺的,保證新鮮,用的也都是他家祖傳的醬料方,這麽說吧,每年我過生辰,晌午必去仙樓,黃昏必吃烤串,您就知道有多好吃了。”
躲在北面廂房影裏的青靄又急了,這一年王爺都沒吃過重口的東西,何況還是街邊小吃,吃壞肚子怎麽辦?
趙璲面對的,是王妃笑著舉到他面前的烤串。
姚黃自己也拿了一,咬一口嘗嘗,滿意道:“還熱著,味道也沒太大變化。”
趙璲接過烤串簽子,自己吃了起來。
烤羊瘦相間,表皮焦香裏細,由此可見攤主的火候功夫。
趙璲吃完一串,姚黃馬上遞了第二串給他。
趙璲:“你也吃。”
姚黃笑道:“我在仙樓吃得飽飽的,剛剛那串純粹是為了解饞。王爺盡管吃,別看我給你分了九串,其實加起來還不夠兩個包子的餡兒,王爺這麽高的板,要不是不清你的口味,我都想給你帶二十串。有一次有人請我哥吃,我哥一次吃了五十串!”
趙璲看看王妃出來的兩只手,笑了下,算是配合的驚奇。
“只逛了南大街?”
“是啊,吃穿日用,數不清的鋪子,我今天才只逛了幾家首飾樓,明天還會去。”
趙璲看向頭頂:“可有買首飾?”
姚黃:“給我娘挑了兩件以前舍不得買的,我看上的都貴,銀子沒帶夠,明天再去買。哦,我那五件合起來一百兩出頭,二三十兩的首飾,戴出去應該襯得起我王妃的份?”
不想王爺誤會在首飾上花了太多的銀子。
趙璲:“做主飾非常寒酸,做配飾略顯寒酸。”
姚黃:“……”
趙璲:“再出門的時候不用帶銀子,首飾挑貴的買,選好了讓店裏直接送到王府。”
姚黃:“……那豈不是暴了我的份?我可不想讓人家特別招待我,再說了,我就喜歡二三十兩的,好看就行唄,太貴了我覺得不劃算。”
趙璲:“微服游玩時當然可以用,出席宴請的話,難免被人誤會你這個王妃當得不如意。”
姚黃:“隨他們誤會去,我知道我很如意就行了,我買首飾是為了自己開心,只要能讓我變得更好看就是好首飾,才不在乎他們怎麽想,除非王爺也覺得我戴二十兩的首飾會丟你的面。”
趙璲轉了轉他剛剛拿起的一串,看著王妃問:“你在王府,真的覺得如意?”
姚黃不假思索道:“當然。”
不用伺候公婆,寡言語腳不便的夫君每個月只用打六天道,清閑如此竟還有兩份厚的例錢,這樣姚黃都不滿意的話,簡直對不起天地良心。
趙璲看得出說得真心,所以昨晚他那麽對,當時滿怨言,事後并未為此生惱。
九細細的烤串,就著王妃歡快的話語,趙璲慢條斯理地吃完了。
竹院的線又暗了一分,姚黃看看堂屋閉的門,識趣地問:“那王爺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趙璲還沒應,外面有人低低地敲門。
姚黃疑地扭頭,就見飛泉鬼魅般從影裏閃出來,到了門前只打開一條,姚黃都沒瞧見來人是誰,飛泉又把門關上了,轉稟報道:“是孔師傅,落了東西,讓奴婢幫他去廚房瞧瞧在不在。”
趙璲知道是廖郎中,吩咐道:“你送王妃回明安堂。”
姚黃:“不用送了,我騎馬很快的。”
朝椅上的王爺夫君笑笑,姚黃起走了,到了門外,除了霓不見任何人影。
隨著馬蹄聲消失在竹林外的石板路,提著藥箱的廖郎中從院牆一側探出了腦袋,朝疑似等他的飛泉公公對個眼,放心地出來了。
飛泉小聲埋怨他:“您沒瞧見王妃的馬嗎?”
廖郎中很冤枉,他哪認得王妃的馬啊,就快到王爺推拿的時候了,他可不敢讓王爺等。
飛泉提醒他下次機靈點,將人請了進去。
趙璲還在石桌旁。
廖郎中看到了桌子上的油紙,也聞到了人的烤味兒。
青靄有點擔心:“這是王妃從南大街帶回來的,王爺吃了會不會不適應?”
廖郎中暗道,他又不是王爺肚子裏的蛔蟲,哪裏說得準?
“只要質新鮮用料幹淨,應無大礙。”
青靄:“王爺剛吃完,是現在開始,還是再休息兩刻鐘?”
廖郎中躬著腰道:“最好休息休息。”
從始至終,惠王未發一言。
.
姚黃泡完澡躺到床上,只覺得全每一骨頭都在囂著舒坦,從嫁過來後就是兩個人睡,今晚這張大床終于只屬于一人。
白天活的多,姚黃在床上滾了幾圈,靜下來後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竹院,廖郎中提著藥箱離去,趙璲撐著扶欄穩而不急地來到洗漱架前,解開中褪去短,撈起桶裏的巾子拭全。
屋子裏安靜得只有巾子筋發出來的聲音,以及破碎的水聲。
好了,他穿上搭在一旁的中,撐著扶欄原路返回,看起來作練,其實每一次的挪都耗費了極大的力氣,而任何需要用力完的作都不會多雅觀。
熄了擺在一旁的燈,趙璲挪進被子。
池塘裏響起了蛙鳴,另有園西湖中的水蛙相和。
屋頂一片漆黑,趙璲閉上了眼睛。
蕭涼兒,相府大小姐,命格克親,容貌被毀,從小被送到鄉下,是出了名的廢柴土包子。偏偏權傾朝野的那位夜王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人們都道王爺瞎了眼。直到人們發現,這位不受相府寵愛冇嫁妝的王妃富可敵國,名下商會遍天下,天天數錢數到手抽筋!這位不能修煉的廢材王妃天賦逆天,煉器煉丹秘紋馴獸樣樣精通,無數大佬哭著喊著要收她為徒!這位醜陋無鹽的王妃實際上容貌絕美,顛倒眾生!第一神醫是她,第一符師也是她,第一丹師還是她!眾人跪了:大佬你還有什麼不會的!天才們的臉都快被你打腫了!夜王嘴角噙著一抹妖孽的笑:“我家王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是個柔弱小女子,本王隻能寵著寵著再寵著!”
前世,她是名門淑女,嫁入侯府十餘載,雖無所出,卻賢良淑德,亦是婦德典範。奈何早逝,原以為會風光大葬,卻落得個草席裹屍,暴屍荒野,屍骨無存的下場。一朝慘死,得知真相,她才明白,這一切,不過是他們的蓄謀已久,而她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重生一世,她誓不做賢良婦,即使背上悍婦之名又如何?小劇場:某日,茶館內。「聽說了嗎?王爺又被攆出府了,而且還鼻青臉腫的。」「聽說又是王妃打的。」「又?」「王妃是出了名的悍婦,偏偏王爺又是個懼內的。」「聽說這次被揍,是因為王爺被個打更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