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咖啡店和北十三寢不遠，過了東門一直走就到。

林京許一直把送到寢室樓前倒數第二棵樹，他雙手揣著兜，下揚了揚，“回去吧。”

姜隨宜不知道他為什麽送回來，但還是很激地說了謝謝，“你回去注意安全。”

林京許心不在焉嗯了聲。

姜隨宜低著頭，摳著手心的創可邊緣，和他道了別，在走出去兩步路後又聽見他又忍不住提醒。

“記得別沾水。”

夜風涼，男生的嗓音清涼單薄，音質低醇，像是一片羽輕飄飄的，又帶了點重量，悠然落在的心間。

姜隨宜心跳忽然變得很急促，幹燥的熱風鑽進的擺裏，整個人像是擱淺在海灘的鯊魚，幹，瀕死，手足無措。

張著囁嚅，卻遲遲沒發出聲。

吞咽了口水，等再回過神來時林京許已經走遠了。

只剩下一個廓分明的背影。

低頭扯了下角，忽然覺得自己很沒出息，藏了那麽多年的，在他面前只是不堪一擊。

他還什麽也沒做，姜隨宜就先自了陣腳。

-

“回來了阿許？”

回到宿舍，林京許進門就看見他們圍在一起打麻將。

法學院卷生卷死，唯獨他們這個被寄予厚的宿舍天不務正業。

林京許嗯了聲，找了一圈空調遙控把溫度調低。

宋逾擡眼一看，16度。

“你幹嘛去了啊？這麽熱。”

祁照他：“你打不打，打的話待會我們四個人重開。”

林京許扯著T恤下擺往上一掀，出平直的腹直和線條流暢的人魚線。

魏清然往上推了眼鏡：“我們阿許這是又勾搭上哪個了，瞧瞧這賁張的年輕.，嘖嘖。”

“誰看了不迷糊啊。”

林京許連個眼神都沒給，薄一勾，從櫃裏了件幹淨的服轉進浴室。

“不打，你們打。”

他沒穿上，上的線條很好看，又薄又修長，黑長松松垮垮掛在腰間，腰部勁瘦，極力量。

可偏偏頂著一張睡不醒的臉，做什麽事都一副提不起勁的懶散樣兒。

拿那個慵懶松弛的度。

宋逾看得牙。

覺得他這人漫得沒邊，卻又讓人覺得他很跩。

矛盾得很。

宋逾乜他，語氣很酸但是又很豔羨，“每天都這副要醒不醒的死樣子，都不知道生喜歡你什麽。”

林京許推開臺門，掀起眼皮瞥他：“不知道就對。”

他笑著：“什麽都讓你知道，哥哥靠什麽吃飯啊。”

他左眼眼瞼有一點很淺的黑痣，米粒大小，隨著他彎眸笑的作，慵懶中又帶著點蠱人。

宋逾：“……”

得。

這下宋逾真知道人喜歡林京許什麽了。

宋逾：“……”

他很不耐煩擺手：“滾滾滾。”

洗完澡。

宿舍裏又開始打牌，林京許一個人在臺煙。

他撣了撣煙灰，忽然想到晚上的事，神淡下來。

高中時他就認識姜隨宜，知道媽媽是老師，家庭條件應該還算不錯。

可最近幾天接連撞到在兼職，林京許不由得猜想，是不是有點兒……缺錢？

林京許沉默著完兩煙，手指在件上來回點開，下去找到一個聊天窗口，摁了一句話點發送。

今天店打烊得早，姜隨宜回到寢室才十點半不到。

寢室沒人，估計們都在校外還沒回來，姜隨宜從櫃裏拿出換洗的睡，了發酸的後頸進去洗澡。

等洗完澡出來，桌面上的手機噔噔震兩下。

是微信進來了兩條消息。

而且還是同一個人。

l向你推送一個名片。

l：【這是學生家長，招全科補習老師，課酬不菲。】

補習。

他為什麽要推這個給。

姜隨宜咬著，懷疑他是不是發錯人時，林京許解釋道：【比你咖啡店的兼職高出十倍。】

啊？

姜隨宜握著手機的手不自在蜷，眉頭皺得很。

【你是說，讓我去試試嗎。】

打下這句話，姜隨宜整個人都有種置之度外的飄飄然。

還是很不可思議，林京許會幫人找補習老師這件事，也沒有想到，他會優先考慮到。

過一會，林京許回：【嗯。】

l：【學生家長我認識，不會吃了你，放心。】

洗完澡上床，姜隨宜抱著手機把那幾條信息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室友們從外面回來，以為拉著簾子已經睡下，作變得輕巧。

姜隨宜咬著，一切的想不通在添加學生家長之後被拋到腦後去。

微信的主人是位士，朋友圈設了一個月可見，照片裏有和一個小孩的合影。

這應該就是即將輔導的學生吧。姜隨宜想。

沒等做好心理準備，對面卡通人頭像的士倒是先打了招呼：【隨宜是吧。】

姜隨宜一愣：【是的您好，我是姜隨宜，怎麽稱呼您。】

對面回：【我姓王，我一猜就是你。】

王阿姨很健談，說一整晚都在等姜隨宜加的微信。

姜隨宜那點張在王阿姨開場的幾句話後一掃而空。

王阿姨：【是這樣的，我在幫我兒找家教，剛好有朋友引薦了你，你看什麽時候方便，過來我們見個面？】

姜隨宜知道家教是越快上門越好，但是接到王阿姨的邀請，還是不免遲鈍片刻。

姜隨宜：【周三下午沒課，方便嗎。】

約定好時間，王阿姨客客氣氣地說那到時候見，薪資什麽的到時面談。

林京許推過來的人總不會坑，姜隨宜心安了大半，答應下來。

次日一早，姜隨宜心裏想著下午要去上門試課難免張，很早就醒了。

周三有節十點的課，姜隨宜起床之後還簡單畫了個淡妝。

對床柳悅寧鬧鐘響過一陣，拉開簾子下去，驚訝開口：“隨宜，你醒這麽早。”

姜隨宜畫眉的作停下，一臉歉意回頭：“我是吵醒你了嗎。”

柳悅寧擺手，“沒有，”看向原本只會出現課本和電腦的桌子擺上了罕見的化妝品，曖昧眨眼，“你起那麽早化妝要去哪呢。”

姜隨宜低聲音，“我找了個家教兼職，下午上門試課。”

向螢唰的一聲把床簾拉開，打著哈欠，“你怎麽又去兼職。”

姜隨宜低頭將課本收進書包裏，“反正也沒事，就當賺生活費。”t

……

下課後，姜隨宜按照王阿姨給的地址導航，住址就在學校對面的高檔小區，過個馬路就到了，近得很。

也難怪王阿姨會想到找大學生做家教。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姜隨宜提前到樓下，保安給登記後放進去。

坐電梯上樓，到達指定樓層的時候門已經開好了。

姜隨宜看見面前這單獨一戶的大平層有點發懵，目是寬敞的客廳，對面的落地窗外是聆城一整個CBD的全貌，甚至還能看見江景。

屋裏的人聽到靜出來，看見後笑地和打招呼：“是隨宜嗎？”

姜隨宜拘謹地點頭，看清上的打扮，乖巧人：“是我，王阿姨好。”

王淑媛客氣地領著進來。

姜隨宜也在客廳見到了即將補習的學生。

是一個四年級的小孩，長得很可，圓嘟嘟的娃娃臉，雙眼皮，紮著雙馬尾坐在地毯上看著。

“沅沅，這是隨宜老師。”

小孩聲氣：“隨宜老師好！”

王淑媛笑著看向姜隨宜：“這是我兒奚沅，現在在外國語學校讀四年級，爸爸的意思是初中去新西蘭讀，現在正在備考PET，後續的考試，我和爸爸打算五年級再安排。”

姜隨宜點點頭，大概了解了況。

王淑媛讓用全英給沅沅講評數學試卷，姜隨宜大概講了十分鐘王淑媛就說可以了。

“我覺得可以的隨宜。這樣，一周呢你來給沅沅補兩次課，每周三晚上和周日下午，一節課是兩個小時，800塊。”

王阿姨試探著問：“這樣你看行嗎？”

八百塊。

姜隨宜掐著自己的掌心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震驚。

沒了解過行價，但是大學生家教一節課800，好像有點貴了。

姜隨宜抿了抿，“要不，還是按普遍的補課費吧，太高了阿姨。”

這時，沅沅仰著頭期待問：“媽媽，以後是都讓隨宜老師給我補課嗎？”

王淑媛笑著說：“你看，沅沅也很喜歡你，就這麽定了。”

王淑媛：“先補兩周，我們看看效到時再來調整也是可以的。”

姜隨宜只好點頭：“好的。”

目送姜隨宜進了電梯。

王淑媛轉頭撥了林京許的電話。

“京許？”

那頭響起的男聲沙啞，像是剛睡醒：“阿姨。”

王淑媛眼角眉梢都流出滿意的神：“這孩我看著好，沅沅也喜歡，哎，這孩，是你的朋友？”

林京許單手拉開可樂易拉罐，“只是朋友。”

“朋友？我看你對人家上心的。”

林京許笑笑不說話。

王淑媛也不說破，打趣說：“人不錯，抓啊。”

“至找了個本地的朋友，你媽媽就不擔心你到跑了。”

王淑媛是媽媽的客戶，這些年家裏往來，王淑媛也算他半個阿姨了。

也是巧合，林京許偶然聽到在朋友圈托人找靠譜的家教，林京許第一時間就想到了。

林京許懶散窩進沙發，哼笑聲，“掛了。”

-

晚上回到宿舍，姜隨宜猶豫著要不要和林京許說家教的事，畢竟是他介紹的，但轉念一想，又好像事無巨細向他彙報。

姜隨宜擔心林京許覺得煩。

猶豫了很久。

還是沒發出去，等到洗完澡出來。

姜隨宜反而收到了林京許的信息。

因為林京許好幾次叮囑傷口不能水，姜隨宜心底也不自覺覺得傷口不是小事，洗澡的時候還特地套了個一次手套，全程沒到水。

或許得益于的心照顧，傷口不到三天就結痂了。

l：【傷好了？】

他怎麽知道自己傷好了。

姜隨宜沉默著回他：【嗯，快好了。】

l：【看看。】

看、看？

姜隨宜下意識攤開掌心仔細端詳。

還著創可的掌心從隙可見一道小小的疤痕，歪歪扭扭，還因為塗了藥變得黃黃的異常難看。

姜隨宜抿，糾結要不要拍。

林京許又發了一條過來。

l：【不方便嗎】

姜隨宜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塗藥了，已經好創可。】

這回林京許沒回那麽快。

姜隨宜邊晾服邊看手機，好一會，他才慢吞吞發來一個字。

l：【嗯。】

姜隨宜心裏沒由來一陣失落。

就在打算關掉手機時，聊天框上面又出現對方正在輸中的字樣。

l：【明天樂隊有演出，我在藍調，過來拿東西麽。】

明天。

姜隨宜差點忘記了的項鏈還在酒吧收著。

姜隨宜看了明天下午五六節沒課，才和他說：【好。】

全程他都沒問家教的事，看來是很放心。

姜隨宜抿著，手機屏幕快要熄屏的瞬間，一條消息彈出來，重新點亮了屏幕。

l：【早點睡，晚安。】

姜隨宜手一抖，輕飄飄的服從桿子上落飄下來。

忘記去撿，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發燙。

他說晚安。

姜隨宜愣在原地，角無意識地牽起。

一直認為，晚安這個詞很親。

是對很親近的人才可以說的話。

林京許對說晚安。

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離他又近了那麽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