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籃球場裏熱火朝天。

姜隨宜被一陣哨聲嚇得細肩一抖。

移開眼，低聲說：“沒有。”

姜隨宜比別人要白，白裏又著點淡。

這點霞蔓延到耳，再往下到脖頸，整個人似乎都浸潤在一種夢幻的澤裏。

林京許垂眼看著頭頂的發旋兒，輕聲說道：“你沒有，那怎麽踢我那麽用力t？討厭我？”

姜隨宜唰的一下擡眼。

這下眼睛也紅了。

林京許好整以暇地逗，姜隨宜吸了吸鼻子，只重複說了句：“沒有。”

的鼻尖是紅的，眼睛也是紅的。林京許覺得他再說多一句小姑娘都要哭出來了。

可明明，被踢的人是他啊。

林京許嚨一滾，眼神靜了靜落在帶點薄汗的鼻尖。

今天的緒低到他都察覺出來了。

林京許“哦”了聲，手從兜裏出來，語氣有點認真：“那你踢到我了。”

姜隨宜一頓。

他又補充道：“很疼。”

姜隨宜愣在原地好一會，抿了抿，認真道：“我剛剛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離得這麽近。”

林京許偏眸笑了笑，似乎沒想就這麽算了。

他起眼睫：“遇到什麽事兒了？”

“嗯？”姜隨宜擡頭。

林京許問：“怎麽發這麽大脾氣？”

姜隨宜指甲摳著掌心，眼神有些慌，“……沒事。”

林京許聞言眼角微微一，顯然是不信，但見沒再開口，只點了點頭。

姜隨宜反倒不自在起來，目落在林京許腳踝，那麽大的力，不會真被踢到淤青了。

這樣想著，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姜隨宜支吾開口：“不然，我請你吃飯，就當是賠罪。”

林京許挑了下眉，“吃飯嗎？”

姜隨宜點頭：“嗯。”

林京許笑得很不著調：“想和我吃飯的人，要排隊。”

“……”

姜隨宜臉頰的溫度好不容易降下去又因為他的一句話變得發燙。

姜隨宜：“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單純的……請你吃飯。”

林京許眼睛看向，腔裏發出一聲很輕的“嗯”聲，他勾著角開口：“行，時間地點你定。”

他從口袋裏出一包煙，虛著眼看了籃球場一眼，有隊友已經看見他了，男生正朝門口走來。

姜隨宜說了聲好，轉就要離開。

林京許又住。

“姜隨宜。”

姜隨宜腳步一頓。

印象裏，這好像是林京許第一次的全名。

怔怔回頭，林京許邊咬著未點燃的煙，他擡手，食指輕點在眼下的位置：“回去藥，這裏，破皮了。”

抱著課本回到寢室。

姜隨宜開門後直接跑到洗手臺，鏡子裏看見左邊的眼下有一個紅印，像是破了。

姜隨宜想不起來到什麽，手指一擡，忽然想到似乎戴了一個下午的護目鏡。

實驗室的裝備巧用完，這批是從櫃子裏翻出來的，教授說頂著用幾天。

估計是材料劣質的原因吧。

姜隨宜沒在意，捧著水洗了把臉，柳悅寧從外面進來，問：“你下午去哪了，一整天都沒回消息。”

姜隨宜拿著幹淨的巾臉，回道：“在實驗室，下午的實驗不太順利。”

為了那個考核，姜隨宜已經熬了好多天了，以前都是宿舍裏最早睡的。

柳悅寧看著有點不太正常的臉，撇撇，“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還好你請假了，不然這樣磨還得去兼職。”

“你是驢嗎。”

姜隨宜綁起頭發準備去洗澡，聞聲一笑，“快結束了，熬過去就好了。”

柳悅寧在學習的事上沒辦法說姜隨宜。

了姜隨宜的臉，“好吧，我今晚回家給你帶了阿姨做的湯雲吞，放你桌上，待會記得吃。”

姜隨宜眼睛一亮，眨了眨眼：“嗚……寧寧真好。”

柳悅寧覺得這樣子特別萌，忍不住又了的頭發，“快去洗吧！”

姜隨宜迅速洗漱，等出來時向螢也回來了。

拿著巾發梢的水珠，忽然，放在桌面充電的手機震兩聲。

姜隨宜生怕是黎卉又發了什麽過來，猶豫著點開，卻看到實驗室的群裏教授在安排新的任務。

三天七個實驗，其中還有一個要寫小論文，觀測時間度足足十一個小時。

任務迫。

而且小組名單已經分出來了，和其他三個人一組，還是組長。

姜隨宜點開看名單，其中兩個人不，另一個是下午和隔壁實驗臺的男生，是同門師弟，人沈沐霖。

他把姜隨宜拉進一個小組群裏，大家已經自發談論起分工。

沈沐霖說讓組長安排吧，可另外兩個人全然無視他的話，甚至不把姜隨宜放在眼裏。

沈沐霖私聊：【隨宜姐，他們有點別歧視，你別介意。】

姜隨宜看到這行字眼底平靜。

回：【不會，只要大家不拖慢實驗進度就好，怎麽分工無所謂。】

沈沐霖私下和接覺得姜隨宜人真的很好相，很隨和，脾氣也好。

他反而有點愧疚：【早知道就讓你直接建群，對不起啊隨宜師姐。】

姜隨宜面無表回：【沒事的。】

群裏。

兩個人已經認領了自己的part，沈沐霖在群裏@姜隨宜，說自己哪個部分都行。

其中一個男生趙卓，比姜隨宜大一屆。

他在群裏說：【不要都行啊，這雖然是小組，但也存在競爭關系，做得不好分不高的。既然都報名了，那怎麽說也要爭取一下，別浪費名額啊。】

姜隨宜略了一眼他們選的部分，的確是最好拿分周期也最短的。

真白撿了大便宜。

剩下的兩部分兩個人分工程量還是蠻大的。

姜隨宜把周期長那個分給沈沐霖，自己做那個最容易出錯的。

不是故意表現，而是既然當了組長，就要對小組負責。

接下來的幾天裏。

姜隨宜的生活更加單調，三點一線。

往返于教室實驗室宿舍之間，連飯都是在路上解決的，偶爾幾次柳悅寧和向螢順路幫帶飯回宿舍。

周阮好幾天沒回宿舍，一進門，看見坐在座位上單薄到一陣風就能吹走的姜隨宜。

驚訝開口：“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姜隨宜其實看上去小只，但和同個寢室這麽久，周阮知道該有的地方是一點也不含糊，沒想到才幾天不見，下都尖了。

柳悅寧靠在桌邊玩手機，聽見這句話也是無奈搖搖頭，把姜隨宜分組的事大概跟周阮說了。

周阮咂舌。

“不是，怎麽會有這麽賤的男生啊。”

“活該他們單！”

“明明就是嫉妒我們隨宜的實力。”

周阮激開嗓罵了足足三分鐘，柳悅寧起給倒水。

姜隨宜聽這麽一罵，似乎也跟著把心裏著的不愉快發洩出去。

“好了，快喝口水。”拍了拍周阮的手，彎一笑：“所以我要盡力拿第一名。”

宿舍的白熾燈很亮，姜隨宜輕笑著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瞳裏像是在發。

周阮的心仿佛被蜇了一下。

認識的人裏有不學霸，姜隨宜也算一個，但和其他人不同，不顯山不水，永遠都是勤懇且低調。

上有一超乎同齡人的冷靜和理智。

說的盡力拿第一名，那就說明，對這次的考核，有了十足把握。

翌日下午。實驗室統一考核。

姜隨宜小組上去的作業數據很漂亮，教授看完直點頭，表示很滿意。

但是畢竟是篩選，是優中選優，其他小組的競爭力也很強。

教授看完所有上來的數據：“三、五、七小組做第三部分的員出來一下，現場模擬一遍。”

最難的部分最參考價值。

不僅僅是數據，還有作的手法、流暢度和專業度。

姜隨宜戴好護目鏡和手套站在實驗作臺，沈沐霖主去給打下手。

姜隨宜擡眼看了另外兩個組員站的方向，腦子裏忽然閃過那一句話，“他有別歧視”。

姜隨宜平靜垂眸，在教授說開始之後有條不紊地準備實驗。

或許從小到大都被懷疑過，但始終能拿到令人信服的績。

偏見最難被打破。

但姜隨宜最擅長打破別人的刻板認知。

譬如現在。

十五分鐘的實驗結束，姜隨宜盯著電子表記錄時間。比別人速度都要快，教授的眼睛就沒離開過的作臺。

他先是複核了一遍的數據，繼而盯著的臉看，確認道：“姜隨宜，是嗎。”

姜隨宜點頭。

教授笑說：“你是第一名。”

第一名。

是全部人中的第一名。

姜隨宜雖然有把握，但還是不可思議地擡眼。

教授看向其他人，緩慢開口：“姜隨宜同學的專業課雖然不是拔尖的，但的實手法很標準也很專業，其他同學可以向多學習。”

最後，不出意料的。

教授定了七個人，姜隨宜小組只有和沈沐霖選，另外兩個隊員被無的pass。

離開實驗室，沈沐霖追上姜隨宜的腳步。

他笑嘻嘻地恭喜姜隨宜：“隨宜師姐，你真是太厲害了，第一名，晏教授很嚴格的，我聽說上一屆被他帶過的學生，第一名績就沒過九十分，你是第一個！”

姜隨宜笑容溫和：“還好，這幾天的練習總算沒白費。”

沈沐霖了後腦勺：“那以後要讓你多罩著我了，我實驗很菜。t”

姜隨宜輕笑了一下。

這時，他們組另外兩個隊員從後經過，他們看姜隨宜的眼裏有掩飾不住的豔羨。

姜隨宜瞥見後角弧度一頓，眼底的笑意慢慢淡下去。

趙卓十分扭地朝姜隨宜開口：“對不起啊姜隨宜，我們不知道你這麽厲害。”

姜隨宜靜靜聽著，面上沒什麽表。

另一個人也略帶歉意附和：“早知道就讓你分配工作好了，你本來就是組長，我們應該聽你的。”

“就是。”

沈沐霖對他們事後的找補到無語。

“早這麽說不就好了，現在說不覺得自己丟人嗎。”

兩個男生急得臉通紅，他們想說什麽，姜隨宜輕飄飄打斷：“沒關系，反正考核也結束了，多說一句也不能改變事實。”

平靜地掃了一眼面窘的男生，“你們說是吧？”

兩個男生錯愕一瞬。

沈沐霖也被姜隨宜突如其來的氣場震住。

因為一直以來，姜隨宜都以好脾氣示人，再加上頂著一張純淨溫的臉，會讓人先為主覺得很好欺負。

然而此時，沈沐霖意識到自己錯了。

姜隨宜的好脾氣也是有底線的。

他甚至莫名覺得，姜隨宜懟人的樣子，有點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