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nbsp;nbsp;不會有這麽巧的事吧？

越明珠吸了吸鼻子，說話又顛三倒四起來：“阿策哥哥，你都知道了嗎，那是不是你……”

裴驚策道：“巧合這樣，不難查。”

“你查到的？”

裴驚策語氣微涼：“我之前沒看出來，任家那個蠢貨如此膽大包天。”

越明珠很見裴驚策用這副語氣說話。

愣了片刻，忍不住把落水前的事和青山寺上那番糾纏都一并全盤托出。

“……落水之後，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這是實話。

那個救又替悉心善後的人，若不是阿策哥哥還會是誰？難道真是無量佛顯靈嗎？

裴驚策不甚在意：“任家那老頭結仇太多。”

樹大招風，若說有哪個仇家將計就計給了任大人對寶貝子一個教訓，或是設下更大的局，也不無可能。

越明珠想起那個懷抱跟落的扳指，覺得不止如此。

朽木似的腦袋轉不過來，裴驚策這麽說，就先這麽信著。

“對了，阿策哥哥，青山寺請的平安符，我還沒來得及給你。”

本是帶著，打算等會兒送給裴驚策。結果現在倒好，裝符的錦囊與符咒跟著掉水中，裏裏外外都了。

越明珠有些沮喪：“我下回重新去給你請一個。”

只是之後可能沒有去參拜無量佛的機緣，求來的平安符要次上一等。

裴驚策偏頭：“神佛迷信之說而已，沒有就沒有了。”

越明珠想說求的不一樣。但再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麽不一樣。

又不是了無大師的親傳弟子，沒有慧，笨笨的，說不定佛祖本不喜歡，開後給的加持都要比別人些。

拿出那漉漉的平安符塞到裴驚策手裏，名義上是讓他幫忙扔一下，實際上卻是某種奇怪的迷信在作祟。

既然是給他請的，讓他過手一回，怎麽也該有點護佑平安的功效吧？

頭上又響起裴驚策的聲音，是讓好好休息。

越明珠一怔：“阿策哥哥，你要走了嗎？”

年瞥了眼遠殿上高懸的華燈：“時辰不早了。”

分明剛剛才送過如此鄭重的禮，又問過落水之事，可越明珠莫名覺得，這次相會比之前都要短暫許多。

好像裴驚策每回都是突如其然地從天而降，又突如其然地離開。

晃神間，裴驚策已經走遠了。越明珠提起擺，三步并作兩步地小跑過去，住他：“阿策哥哥！”

裴驚策站定，偏頭。

“我、我還有事想問你。”

小心翼翼地道：“于于理，你給了我那麽多珍貴的東西，我都應該回贈自己的心意才行。”

那兩箱綾羅綢緞本就十分貴重，手上這只金穿珍珠寬鐲就更不用說了。

哪怕越明珠對珠璣珍寶一竅不通，也能猜到這只鐲子上面的南珠加起來絕對價值連城。

“下個月就是你十九歲的生辰，我要給你好好準備。”

越明珠臉邊像是抹了漿果般的紅。“阿策哥哥，你想要袖劍嗎？”

裴驚策著，過了一會兒，才似笑非笑地提醒：“生辰禮，重在驚喜。”

越明珠：“……”

對哦，怎麽急得一下子就說出來了。

“但我也不知道送你什麽好。不先過問，萬一到時候阿策哥哥不喜歡怎麽辦？”

裴驚策：“我沒過問，你不也一樣很喜歡。”

越明珠臉頰更紅了，含糊地道：“……那不一樣呀。”

裴驚策眉峰一挑，也不知是不是明知故問：“哪不一樣？”

——阿策哥哥送的所有東西，都會很喜歡的。

這種話是在心裏想想，就燒得越明珠臉頰發燙，更別提親口說出來。

唰的別開臉，生地岔開話題：“我只是想到阿策哥哥以前練過劍，想著要不要送你一柄。”

提起這件事，裴驚策眼可見沒了多興致，語調也淡了幾分：“不用，早就沒練了。”

越明珠仔細回想了一番。

回京之後，的確沒再見裴驚策舞過劍。

忍不住覺得有些可惜，嘀咕道：“我以前還想著，阿策哥哥這麽有天賦，以後說不定能為話本裏那樣的劍仙……”

可不是隨口吹捧。

曾幾何時，小越明珠還真的想過這個問題。

當初，越明珠跟著裴驚策去給他挑選趁手的劍。江南大名鼎鼎的劍鋪師父跟不過十三的裴小爺過了兩招，便止不住連連稱奇，說見過他絕對是天縱奇才。

還說他假以時日，定能為劍仙似的人。

那時候越明珠不知道劍仙是一種形容，只當裴驚策真的要飛升到天上去了。

回府路上越想越舍不得，拉著年的角默默哭花了臉。

等裴驚策問發生什麽事了，用袖子了臉，哽咽道：“沒事，阿策哥哥，你好好練你的，但是以後就算飛走了也不要忘記我。”

說得大度，但心裏實在依依不舍。話還沒說完，就裝不下去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最後還是裴驚策忙前忙後哄了大半個時辰，又拉勾跟保證以後絕不獨自飛升，這出鬧劇才消停。

突然想起這麽啼笑皆非的往事，越明珠忍不住覺得有點丟臉，又忍不住去瞥裴驚策的神。

裴驚策神卻很平常，只是在聽說，甚至沒有搭話。

好像并不記得劍仙這個稱呼牽扯出來的舊事。

真奇怪，越明珠剛剛本來不想讓他記起那些往事，免得又招來他一頓笑。

可見他好像真的沒想起來，心裏又莫名有點空落落。

覺得自己最近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甩了甩腦袋，將那些沒由來的東西拋之腦後，又問：“那一個你的小泥人怎麽樣？”

“當初我們互相給對方過一個，只不過東西都落在那家泥人鋪子了，肯定早就已經被扔到不知道哪兒去了。如今正好，再一個長大後的阿策哥哥和我……也不對，兩個泥人容易讓別人誤會，還是就一個吧。”

“不過我手不巧，出來不像可難辦了。但雲青說我之前的小鴨子跟小兔子不像本尊，可能是因為我沒認真端詳過什麽鴨子兔子。阿策哥哥的樣子我再悉不過，出來應該很像才對……”

仔細思索完，愈發覺得可行，擡起臉，眼睛亮亮地向裴驚策：“阿策哥哥，你說呢？”

也不知裴驚策有沒有把那些碎碎念都聽完。年神沒多波，漫不經意地道：“你不嫌麻煩？”

越明珠連忙搖頭：“不麻煩的！”

還想多問幾句，但遠殿外華燈接連暗下幾盞，天也更暗了一分。

“那隨你，”他語調懶散，手順便理了下耳邊淩的發。

“生辰還早，先好好休息。”

…………

千燈宴後，越輕鴻不放心越明珠舟車勞頓，囑咐先在偏殿休息一晚，等次日太醫使診過脈再離宮。

回到府中，越明珠風寒未消，還有幾分頭疼腦熱。越輕鴻便每日請大夫上門照看。

照顧得如此細，縱使越明珠子骨一向虛弱，也沒有在此番落水之後留下什麽病癥。

與剛好相反，任自恒這一出大病相當嚴重，接連高燒了四五日才好轉。

治好風寒之後，新的麻煩又接踵而至。據說他整宿整宿睡不著，跟太醫說頭像是被錘子打了似的，一直疼。

太醫也束手無策，開了各種方子也沒能治這病。

于是到了夜半三更，還有人能任自恒聽見在府中大吼大。次日一看，半個任府都被崩潰發瘋的七爺砸得一片狼藉。

更要命的還在後頭。任自恒在府中待煩了，不顧下人阻攔，非要出門打馬游街。

若他只是幹欺男霸的事，任家倒有的是手段收拾殘局。

可偏偏恰好遇上了裴家小爺。

就任自恒那個被頭疼失眠折磨得不人樣的脾氣，遇上誰都不會收斂，一作死便作了個大的。

他當著不人的面把裴驚策得罪得徹徹底底，最後活生生被小爺的馬踩壞了一只手一條。

從雲青那兒聽到這個消息時，越明珠驚得忍不住捂住了：“……阿策哥哥不會有事吧？”

雲青：“任大人已經息事寧人，對外都說那登徒子是自己喝多了，不小心摔斷了手腳。”

越明珠還是不放心。

出了這麽大的事，裴太傅要是又把裴驚策送去大理寺了可怎麽辦？

接下來數日，拐彎抹角地找人打聽，只打聽到裴驚策挨了頓訓，竟不曾有多餘的懲。

越明珠實在很想去瞧一瞧裴驚策，可小爺似乎分|乏，遲遲沒有派人來找。

只能對著那只鐲子睹思人。

雖然越明珠很想一直戴著，但此如此貴重，不敢隨意他人看見，以免被無端猜測。

思來想去，還是把鐲子在了的梳妝匣裏藏著，最多就是每日梳洗打扮事時拿出來看看，然後撐著臉莫名其妙地傻笑。

越明珠很想每日都待在閨中跟這只鐲子相伴，但世家貴就這點不好，永遠有去不完的聚會。

待病好之後，各種請帖又開始紛至沓來。

其中有一封來自恭恩侯府，邀越明珠去侯府參加詩會。

恭恩侯是先帝重臣，新朝放權後行事一向低調，幾乎只與朝中文臣清流往來。越明珠從來都沒有與侯府中的人說過話。

是陸三夫人惦記著的婚事，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牽線搭橋了此番赴會。

上回已經推拒過三姨母一回，這回總不好再繼續推拒。

況且，退一萬步說，恭恩侯那樣的做派應該瞧不上，去與侯府世子見過一面肯定就沒了下文。

想到此，越明珠便欣然收下了請帖，如約前往恭恩侯府。

這天日麗風清，人的心也跟著明起來。

詩會來了許多公子貴，一眼去幾乎都是文臣世家。

越明珠本以為自己又是悉的末席，不曾想竟然被帶到了離主座頗近的位置。

見坐下，四周幾個千金小姐的臉眼可見都變了變，彼此換起眼神。

一個從地方來的三品員，在都察院中都是給人打下手的貨，怎麽一回兩回地得了這般重？

雲青怕聽見那些竊聲私語壞了心，連忙上前倒茶，引開話題：“小姐了吧，先喝茶。”

越明珠拿過茶杯，朝雲青彎眼笑了笑。

其實不在意那些人的議論，也不在意坐哪兒。反正每張案桌上的點心都是一樣的，又不會多給一碟。

不過，很快，越明珠就發現了坐在此的缺點。

做東的侯府千金與世子姍姍來遲落座。與他們同來的，竟然是向來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的裴大公子。

瞧清楚裴晏遲的臉時，越明珠險些被茶水嗆到，連忙掩袖作咳。

有意把咳嗽聲得很低，不想引起靜。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離主座太近，驚擾到了裴大公子。裴晏遲冷沉的視線瞥了過來，好半晌才移開。

越明珠被他看得渾不自在。等到賦詩作樂時，不想再多表現。

但很顯然，想在裴大公子面前表現的人不勝凡幾。那些貴爭先恐後地起對詩賦，念著念著，又都會不由自主地看向上座。

連越明珠這般遲鈍的人，都能看出們的視線有多含脈脈，語還休。

上回楚老將軍的兒主獻舞鬧出那麽大的事，風頭一過，想要獻得來裴大公子青眼的郎還是如過江之鯽，一個接著一個，看得越明珠眼都花了。

裴晏遲的目半分沒落在那些人上，連應付都不曾有，神一如既往寡薄冷淡。

恭恩侯府千金笑地把持著局面，世子則只顧著與裴晏遲攀談，聊的似乎都是些與詩會無關的事。

越明珠無心去管裴晏遲的私事。只是兩對詩過後，恭恩侯世子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紆尊到我這落敗人家來，裴兄清剿完逆黨，當真是準備要修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