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哄孩子哄到了12點，催促他們倆快點去睡覺，終于結束了這令人頭疼耐心告罄的聊天。

掛了通話后，也沒心思去看資料寫論文，想的是剛剛從徐斯言那偶然得知的一件事——徐京墨曾經想去國讀書。

剛剛閑聊的時候，徐斯言問國外生活怎麼樣，吐槽：“一般般吧，不怎麼樣，飯難吃，人也發癲，大街上隨地大小便的、搶劫的、嗑藥的…都特別常見，不如國好。”

徐斯言嘆：“啊？原來國外真那麼啊，看來我爸不讓我哥出國也對的。”

杜若問：“不讓你哥出國？什麼意思？徐京墨還要出國啊？”

徐斯言道：“嗯呢，聽說我哥大學本來也想去國外讀書的，SAT都考過了，學校也聯系好了，就等高中畢業證下來以后出國。這些都是他自己準備的，家里人不知道，后來被我爸發現了，我爸不同意，我哥肯定不聽他的啊，他就強勢的把我哥戶口本份證扣下來，生生的拖過了學校報道的時間，他就只能留在國了。”

杜若不解：“別人都不得送孩子出國留學吧？為什麼不讓他去？”

徐斯言說：“我也不懂，沒細問過，不過聽到過我爸媽的談話，大概意思是我爸覺得我哥在眼皮子底下都不服管呢，出國以后山高皇帝遠，萬一沾上什麼黃賭毒，丟的不是他的臉麼？”

杜若：“……”

徐叔叔這是什麼思想，徐京墨哪有他里說的那麼不堪啊…

杜若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徐京墨，有點心疼他。

明明一反骨，偏偏攤上個這麼強勢的爸。

小時候，徐京墨認了當老大以后，也曾問過他，為什麼總跟徐叔叔唱反調，挨打不疼麼？

徐京墨當時說：“想要一個人聽話，前提是尊重和平等，心服口服才行。”

“我爸呢，只會無能狂怒，不就說“我是你爸！你是我兒子！你就得聽我的！”，就會這幾句臺詞，無法讓人信服呀！”

“憑什麼他說的就是對的，我就不聽。現在就是仗著我小反抗不了他，除了打我他也沒別的辦法了。反正打不死，他不嫌累就打唄，我是不嫌疼，我不服他，打死我也不會服，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打死我，死了也無所謂，死了以后我比他早投胎，下輩子讓他給我當兒子。”

杜若當時被他大逆不道的發言驚呆了，卻又沒找到合適的話反駁，甚至覺得有道理。

自那之后，他們經常湊在一起討論大人們的想法，好像他們兩個小孩，參悟了人生的真諦一般。

再后來，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去他家找他玩，想跟他分這個消息。正好撞上徐叔叔在追著他打，或許是親眼見到了子狠狠打在皮上的目驚心，親眼看見了徐京墨那咬著牙不喊疼不落淚倔強不服輸的模樣，莫名有些害怕，怕徐京墨真的被徐叔叔打死，不想他死。

是個小神，所有大人看的目都帶著欣賞和羨慕，的話很有話語權。

當時只覺得，徐京墨是朋友，要護著他。

做出了生平第一件沒禮貌的事，厲聲斥責徐叔叔，他這種打孩子的程度，可以被起訴家暴。

道德層面，法律責任，能想起什麼就說什麼，不顧徐叔叔的面鐵青，咄咄人。

最后，徐叔叔被的執拗‘‘得保證不再打徐京墨，才滿意了。

之后，陪徐京墨回房間里上藥，徐京墨還嬉皮笑臉地跟說：“原來被人護著這麼爽啊？你看我爸那臉綠的，跟綠巨人似的哈哈哈哈哈哈。”

杜若回他：“我只能護你這最后一次了，我要出國留學了。”

不太記得那天跟徐京墨都聊了些什麼，恍惚想起最后離開的時候，徐京墨好像跟說：“杜若，以后要多笑笑。”

杜若回憶到這，突然心里沒來由地一。

“杜若，你現在怎麼這麼酷。”

“你笑一下唄～”

“我給你講個笑話啊，從前…有個太監。”

“？？？-下面呢？”

“下面沒了。”

“……”

“嘖，不給面子呢，這你都不笑，那我給你笑一個，哈哈哈哈哈…”

“笑一下唄，你笑起來特別好看。”

……

“杜若，以后要多笑笑。”

塵封的記憶如泉水般噴涌而出，杜若心里有種難以形容的。

想喝咖啡。

走進廚房，給自己沖了杯速溶咖啡，苦難喝，卻鎮定了許多。

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

都差點忘了…

剛從年班回來的時候，是徐京墨最先發現了的異常，經常給講一些無聊的冷笑話，非要逗笑。

說：“很無聊。”

徐京墨：“世上沒有無聊的事，只有無聊的靈魂。你變了，不玩魔方了，不笑了，也不跟我聊天了，你外面有狗了。”

杜若：“……你跟狗比？”

徐京墨：“狗怎麼了，忠誠、黏人、護主，人還不一定有狗好呢。不過，我肯定比狗好，對你百分百忠誠，不用你養，還會給你講笑話，你多有面子啊。”

杜若當時被他自貶種族的說法逗笑了。

好好一個人，跟狗比什麼？

很多事一旦開始回想便剎不住，杜若一直到凌晨2點多才睡，腦海里一直在搜尋有關徐京墨的所有記憶。

他是小時候唯一的玩伴，也是堪比靈魂知己的朋友。

父母看不出來的事，徐京墨能看出來。

他們會分彼此的小…

杜若睡前突然在想，如果當初沒出國讀書，留在國；或者徐京墨出國讀書了，他們在國外也能遇見…

那這些年，一定會過得很開心。

可惜，沒有如果。

*

翌日早上6:30，徐京墨買了黃包和餛飩過來。

推開家門，杜若依然在窗前打坐。

徐京墨今天沒有看得發呆，開口詢問：“你昨晚睡了幾個小時？”

杜若：“4個小時。”

徐京墨心里記下了，沒多說什麼，走進屋。

“過來吃早餐，我今天上午滿課，午休時間不長，中午你可以在俱樂部找菲姐一起吃飯，或者你去學校找我。”

“不折騰了，在外面吃。”

“行，我下課后去找你。”

“好。”

杜若走過來坐下，嘗了一口鮮餛飩，熱乎乎的，說道：“你不用每天都折騰回來給我送早餐，我會訂外賣了，也能找到家，你這樣需要起很早吧？”

徐京墨不以為意，“不是說來北城聽我安排？乖乖聽安排就好了。”

杜若嗤了一聲，“霸道啊。”

“啊。”

杜若抬眸，認真打量了一下他，一向對容貌沒什麼概念，因為沒遇見過比自己還要好看的人，想欣賞值，還不如照鏡子。

但有審，徐京墨算是很好看的那類人。

徐京墨如今五更為立凌厲，氣場也十分強大，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混不吝兒的、喜歡嬉皮笑臉還會跟狗比地位的小男孩了。

杜若看著他突然說：“徐京墨，你給我講個笑話。”

徐京墨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張口就來：“有一個人小明。”

“？？？-然后呢？”

“小明沒聽見。”

“……”

杜若反應了兩秒，被冷的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卻又忍不住笑罵道：“神經病啊。”

徐京墨看著生的笑，怔了一瞬，也忍不住跟著彎眼笑起來，心里突然有一種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暢快。

他調侃道：“這是突然打通了什麼任督二脈？這麼配合？”

杜若心頗為愉悅地彎了下，含笑看著他：“看你準備的不錯，賞你的。”

不管他們是否長大了，是否不似小時候一般稔了，人的靈魂是不變的。

他們倆，就是有靈魂共鳴。

徐京墨挑眉：“這就算不錯了？”

“啊。”

徐京墨輕笑，繼續說：“貓會喵喵喵，狗會汪汪汪，鴨會嘎嘎嘎，會什麼？”

杜若：“咕咕咕？”

“會留給準備的人。”

“………”

“噗，徐京墨，我要吃飯了，別逗我笑。”

徐京墨不聽的，喋喋不休地連說了好幾個冷笑話，逗得杜若捂著肚子差點兒笑岔氣。

他眉眼彎彎地看著，暗想，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杜若，這可是你先主給我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