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欺花載他們去了中百商儲,把要用的拖鞋啊,床單被褥啊,全買個遍。
到漢正街口,謝欺花說:“今年武漢冷,你要買羽絨服,秋秋和棉。對了,你是不是也要買?”
李盡藍臉上火辣辣的,說自己有買。謝欺花讓他多買幾條換著穿,領著他進一家男裝店:“缺什麼就拿,這邊批發價,都便宜的,質量也好。”
導購員問李盡藍需要什麼,李盡藍很害,站在貨架前不敢彈。謝欺花不明白他在害什麼,就他那小豆芽菜,都不知道發育了沒。要不是他長得太高,謝欺花就帶他去裝店了。
李盡藍選好了服,謝欺花結賬,讓倆小孩自己提著。買完寒的棉靴,李平璽蹲在街邊賣寵的小攤前。
“姐姐,你看!”李平璽舉起一只小狗,“好可喔。”
被舉高的那只薩耶,鼻頭,眼睛黑閃閃,還有米白的蓬松發。
小販也勸道:“多可啊,孩子也喜歡,這大過年的,買一只回去吧。”
謝欺花哪能不知道這種套路,扯了扯角:“是的,買個病狗回去。”
“誒,莫瞎說啊,我們店可都是有檢報告的,這狗絕對沒病!”
“那要是喂出病了,你們這兒負不負責啊?”謝欺花冷笑連連。
小販不說話了。謝欺花喊李平璽:“走了,一只狗有啥好看的。”
李平璽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還是被李盡藍拽著手臂拉走了。
“我告訴過你,給人家添麻煩。”李盡藍低聲斥責,“別浪費錢。”
“就是看看嘛,又不買……”
“不是浪費錢,也不是我不買。”謝欺花沒回頭,“我不是沒買過,也是這種路邊攤的小貓小狗,活蹦跳的,就買回家了。結果沒過兩天就焉了,到寵醫院一查,得的犬細小。”
“……后來呢?”李平璽屏住呼吸。
“死了。花了四千多,也沒治好。”
李平璽不說話了。
“我拿著病狗找商家討說法,他們說是我自己沒照顧好,和他們沒關系,他們管賣不管賠。”謝欺花面無表指著來路,“就是那個小販,同一個人,他不認得我,可我還記得他。”
謝欺花敘述時,雙手自然地垂落。
李平璽小跑幾步,上前握住的手。
謝欺花沒有抗拒,任他牽著,繼續往前走。李盡藍在落后半步的位置,他到有些窒息,像心被棉布蒙住了。
對于謝欺花,對于這個名義上是姐姐,實際上卻沒有緣關系的人。
有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有自己的過往。他們不了解。
那道距離始終揮之不去。
天空中落下細碎的白雪。
有人驚呼,有人抬頭,有人手,都面帶笑容。這就是武漢的第一場雪。
武漢并不是年年的十二月都下雪,這也意味著,這個冬天會非常冷。
謝欺花牽著李平璽,李平璽穿著白羽絨服,也是雪白的、胖乎乎的一團。
細雪落在李盡藍被凍得通紅的鼻尖,簌簌的,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這就是他在武漢過的第一個冬天。
第13章 鐵架
下雪了。
謝欺花說要吃羊祛寒。
“對李平璽的好。”
三個人去吃了銅鍋涮羊,一大碗扎實的羊湯下肚,吃得人直冒熱汗。
謝欺花要開車,喝不了酒,就沒點,但老板還是送了一瓶鋪苦蕎。
老板是謝雪的朋友,知道謝欺花前年去了首都,卻不知道已經回來了。
問起這兩個小孩兒怎麼來的,謝欺花表很有味,不說話,只指了指天。
老板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唉,也是遭業,年紀輕輕的。”老板憐憫地道,“有困難就說。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
“目前是沒什麼困難。”謝欺花邊結賬邊說,“困難都是因為窮。咱們這邊的人啊,什麼都好,就是太窮。”
“窮病。”老板跟著笑了。
“別付,哥請你的。”
“今年生意誰都不好做。”
謝欺花還是付了錢。
回了家,謝欺花讓李盡藍把新買的被褥和枕頭抱上樓,又讓李平璽把臥室的地板拖了一遍。
自己倒是悠哉悠哉,翹著腳刷小視頻,滋著牙樂呵。直到李盡藍走過來說,地板拖好了。
“把你的褥子鋪在地上。”謝欺花示意他,“就是之前李平璽睡的床尾,那里寬敞點。”
“不了吧,那李平璽睡哪兒?”
“睡床啊。”謝欺花理所應當。
“他睡床?那你睡哪兒?”
“廢話!我也睡床啊!”
“……李平璽和你一起睡?”
不說還好,一說謝欺花火氣就上來了:“你弟有病!一晚上放兩三次尿!還老踢被子!你以為我很想和你弟弟睡是不是?還不是那個老中醫說不能睡地板,說什麼氣重,容易脾胃虛。我讓他去睡沙發,他嫌冷不去,我說我去睡沙發,他也不要,你說,他怎麼就那麼難伺候呢?”
“……你還帶他去看中醫了?”李盡藍很懂得避重就輕,“有效果嗎?老中醫除了這個還說了什麼?”
“那不然呢,等你回來,你弟都涼一顆黃花菜了。”謝欺花翻他白眼,“中醫能說什麼?不就是把脈問診開中藥嗎?冰箱里的也快喝完了。哦對了,藥錢從你們的恤金里面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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