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敗敵
論真實本事,風波惡自是不在宗方之下。宗方所學雖然高明,但風波惡的玄霜刀法亦堪稱絕學,且平生打過的架不計其數,經驗之,足以讓宗方膛乎其後。
宗方雖然急於趕去援助父親,但風波惡刀勢展開,任他如何不願,也自沖突不過。
另一邊,公冶乾一雙手掌紅得駭人,一掌擊出,上一掌、乃至上幾掌的掌勢都未曾盡消,便似平白多出幾隻手來一般,掌力蔓延,當真如大片赤霞一般,宗澤擋了十幾招,掌法便自了。
原來他畢竟是個書生,那儒門一派,雖自古以來傳下許多妙無雙的練氣法門,但在招數的妙上,卻並不算見長。
便如宗澤一般,他這一奔雷勁,雄渾磅礴之餘,更自生出一奇特電力,使得殺傷力倍增。其高明之,絕不再世間任何神功之下,但這一高明功修為之外,掌法招式卻難稱絕頂。他這一路掌法,做安樂掌,取儒家亞聖孟軻“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之意。對敵之時,正大明,絕花巧,敵人雖然不難抵擋,但一旦多接幾掌,便自然生出“不過如此”的念頭,而這掌法之中卻暗藏三招殺手,都是極盡變幻之能事的妙招,敵人因不過如此而放鬆警惕,便如沉浸在安樂中一般,這是陡然施展殺手招數,正大明的招數陡然千變萬化,敵人自然大意中招,便算是“死於安樂”了。
這一路掌法堪稱“以正合、以奇勝”的典型,也暗合兵家用兵的玄機。宗澤對於兵法的理解,事實上也多與浸這路掌法有關。
可惜的是他今日的對手公冶乾,雖然明麵上是慕容家四大家將之一,扛著武人的招牌,但骨子裡卻是個老學究的子,平素也極讀書,雖不曾考取過什麼功名,但心中的見識卻未必比這些儒生差了去。
要知儒家的經典,本質上算是哲學範疇,並不能開拓眼界,但是對於砥礪人的卻大有益。公冶乾年近七旬,雖然尤為失去豪傑,但骨子裡卻已是極為沉穩,雖然眼見宗澤的掌法“平平無奇”,但卻不曾有半點大意,宗澤兩次施展殺手絕招,都被他穩穩地接下,並未能起到奇兵突出之功。
而此刻,因被風波惡歪著開了個嘲諷,公冶乾果斷放大,反而打了宗澤一個冷不防,這一招赤霞吞天連綿二十七掌,宗澤剛接下一半,便已了章法,隻覺滿天紅霞席捲而來,直有吞天噬地之威,心中大驚,著頭皮又接了幾掌,忽覺左掌擊出一空,心道“糟糕”,隨即左肋一痛,已被對方擊中,不待他出聲來,公冶乾掌勢如風,啪啪啪啪連續四掌印在宗澤上。將宗澤打得遠遠飛出,人在半空便已吐出來。
“爹!”宗方見親爹被人打飛,頓時大驚,一桿長槍舞得如怪蟒出山,掀起一片飛沙走石。
這若是換了別人,見其急拚命,自然要避其鋒芒為先,但風波惡豈是個以常理出牌的?他是不驚反喜,怪道:“要拚命了嗎?”手中單刀一,頓時刀越發燦爛,竟是以打,毫不讓他一分半點。
周圍軍兵見“主將”失利,好容易被宗澤鼓舞起的勇氣頓時水般退去——究結底,他們也是今日被宗澤臨時糾集在一的,豈能頃刻便強兵?折了主將,士氣頓時全消。
士氣一消,心就驚了。心一驚,就開始——也不知道是誰,大約是擔心自己倒在地不可收拾,要趁著還不那麼時逃跑,怪一聲,轉便逃。
這一下,彷彿一被水澆進了熱油鍋,頓時就炸了鍋啦,土兵們一個個發出鬼哭狼嚎般的怪,扔掉了手中兵刃轉就跑。
敗勢之慘,比之前被慕容安一劍破三千還要更熱鬧幾分。
倒是宗澤本縣的一百多土兵弓手,一個個不退反進,橫整整齊齊的三排往前沖來,第一排都使圓盾單刀,第二排都使長槍,槍桿奇長,從前排隙中探出,直頂在前麵。這兩排兵手穿著大宋土兵的服,稀奇的是居然個個帶甲!
當然不是真正的鐵甲銅甲,而是各種各樣的皮甲——明顯豬狗牛羊都有,剝了皮硝製、剪裁,上麵用魚膠粘著一塊塊手指頭大小的竹牌,粘的麻麻,等於兼皮甲、竹甲之長。觀其形象,顯然不是軍中製式的,多半是宗澤自己一點一點為麾下土兵籌辦的。
這兩排甲兵背後,第三排倒是不著甲,但人人手中都拉著弓箭,顯然是遠端打擊部隊,前麵有兩排甲兵保護,他們隻管放箭便是。
也沒什麼人指揮統領,當其餘幾縣大幾百人哭爹喊娘跑潰敗時,這夥龍遊縣的“地方保安團”自發排三列,如宗澤平時訓練他們一般,踩著還算整齊的步伐往前來。
公冶乾臉晴不定,盯著這一對兵馬看個不休,直到雙方至今相聚數丈,連長矛上幾點不起眼的鐵銹也看得清清楚楚,這才快步向後退去。
土兵們分出幾名刀盾手扶起宗澤,負在一名土兵背上撤下,餘者繼續向前,風波惡斜睨一眼,冷笑道:“兵倒練得不錯,卻不知得起你風爺爺幾刀砍的!”
公冶乾道:“四弟,不必逞強,且退!”
風波惡驚疑地看了公冶乾一眼,唰唰唰三刀開宗方,輕輕躍了開去。宗方恨恨盯他一眼:“他日我必將汝手刃之!”不待風波惡還口,轉追著宗澤而去。
風波惡大怒,提刀便要去追,卻被公冶乾一把拉住。
龍遊縣土兵依舊向前來,風波惡麵更怒:“二哥,小公子傷,咱們現在是退無可退,你和這位姑娘護著小公子,我定要這些丘八知道風爺爺的厲害!”
公冶乾正說話,卻不料子一震,一大口嘩啦一下吐了出來。
風波惡驚道:“二哥你怎麼傷這樣重?”
先前公冶乾讓他且退,他就聽出公冶乾氣息不穩,知道多半是了暗傷,卻不料隻這片刻便已製不住,再觀其吐出的殷紅異常,傷竟是極重。
公冶乾了角跡,苦笑道:“那姓宗的力之高,已不在鄧大哥之下,他抵擋不住我的掌法,卻料到我落掌之,先行運足了力等著,算與我拚個兩敗俱傷。”
慕容安在一旁聽見,知道所言的鄧大哥自然便是四大家將之首,青雲莊莊主鄧百川。此人長於功,這十餘年苦練下來,隻怕也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風波惡焦躁道:“小姑娘,你是我家小公子的朋友吧?這樣,你護著小公子和我二哥先走,我來料理了這乾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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