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彈匣和瞄準這兩種東西足不足以讓自己為墨者，不過現在就把蒸汽機弄出來也不合時宜……」柳子衿一邊心中嘀咕，一邊等待著剛才那先生回來。

在見到持銃徽幣，打消了對柳子衿份的疑慮之後，先生便試著看了一下他的發明，不過在他講解其中原理時，先生表現得很頭疼，到最後乾脆道：「聽起來像那麼回事兒，但我聽不懂啊。你先等一下，我把賀副院長過來看看。」

柳子衿很無奈，聽不懂你早說啊，這不是浪費時間麼？

於是隻能讓去那個什麼副院長，而他則是坐在這裡靜靜等待。

或許因為臨近開學，想走後門的已經提前走完，所以柳子衿坐在這裡好一會兒，都不見有任何捐資人過來。

剛才說了那麼一通廢話，口都有點了。可惜剛才那先生也沒說給倒杯茶，想喝口水都沒有。這服務態度要是放到自己那個世界，非被人打電話投訴不可。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眼前的桌子上，正有一杯用陶瓷杯子裝著的茶水。

不過已經涼了，應該是剛才那位先生的。

早晨四五時就起來趕路，進了京城就立刻馬不停蹄來了這裡，中途本沒有時間進水，剛才又說了那麼一大通廢話，實在是得不行……

喝一口，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

他到門外瞅瞅，發現沒什麼人，於是立刻進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茶很香，水溫涼，超級解。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為是韓昭雪用過的原因，除了茶香以外，杯口似乎還有一種淡淡的馨香。兩種香味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人心絃。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不是因為齷齪……是因為真的啊。

結果喝完一口，還想再喝一口。

於是他就真的再喝了一口。

一種一飲而盡的衝在心間生起，好在忍住了。

此時一看杯子，原本還有三分之二的水，現在隻剩三分之一了。

他將杯子放到原來的位置，仔細看了看，心想，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然後趕重新在椅子上坐好。

剛坐好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了人的腳步聲。

聽聲音還不是一個人。

他立刻站起來轉看去，就見門前的小路上，兩個人正不急不緩朝這裡走來。

走在前麵的，是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中年人，不知道裝酷還是什麼，上居然披著一件黑的披風，頭上還戴著一道黑的抹額，不過抹額上麵沒有什麼珠玉之類，顯得極為樸素。

另外一個人跟在他的後，自然就是那位材很好的先生韓昭雪了。

柳子衿下意識微微轉頭用餘瞥了一眼後桌上的杯子，然後又迅速端正姿態，目平視前方。

那位黑披風中年人在距離房門還有十幾步的時候，就開始打量他，到了十步以，打量的更加仔細，直到來到門前，還不信邪的使勁看他，直到進門的時候，似乎終於無奈的服氣……這個年，好像真的很普通很平庸啊。

或許，自己不該過來這一趟？

「學生柳子衿，見過賀院長。」柳子衿躬行禮。

對方回了一個字：「副。」

柳子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把副去掉不是好聽點麼？

「這就是你的發明？銃匣、瞄準，很簡陋啊。」對方似乎是個乾淨利索的人，說完那個「副」字後，便徑直越過他來到桌前，一把拿起桌上的火銃端詳。

柳子衿向著後麵進來的韓昭雪微微彎行了一禮之後，便轉向著賀副院長道：「雖然簡陋，但是作用卻……」

「大致作用小韓先生已經跟我說過，你現在直接跟我說原理吧。」

於是柳子衿就開始講解瞄準和彈匣的工作原理。

這兩種東西其實都比較簡單，沒有涉及什麼複雜的理學原理。

銃匣也就是彈匣主要是依靠托彈簧和托彈板進行工作，在現有這種定量裝倉式火銃上，隻需要稍做改造火銃結構，就可以直接使用。

而瞄準，涉及的原理，也不過是的直線傳播這類簡單的東西，其三點一線的原理，也是現實生活中隨可見隨在用的，例如裁布截木之類，很容易解釋。而地心引力、空氣阻力這些原理，當今的墨家原理學已經發現，因此無需多廢口舌。

柳子衿在簡單說完之後，又用紙畫了一張瞄準的原理圖，標示出彈道線、瞄準線、兩線的叉以及照門與銃管之間的角度，再加以簡單說明，賀副院長便就已經完全明白了。

正因為完全明白，因此臉上出無比興和激的神。

「如虎添翼！」他簡單明瞭的形容瞄準對於火銃的作用。

柳子衿鬆了口氣，比想象中的費了許多口舌，看來這位賀副院長，應該也是通墨家原理學的人。

「賀副院長，您覺得我這兩個發明，夠格申請到一個墨者名額麼？」柳子衿有些忐忑的問道。

這兩樣東西雖然作用很大，但涉及原理確實很簡單，就算他現在不「發明」出來，用不了太長時間，肯定也會有人弄出來，因此他稍微有些擔心。

賀副院長皺眉道：「要那虛名有什麼用？實用的發明纔是道理！走，我們先到靶場試銃，如果效果與理論一致，我立刻幫你把東西到孤竹園去。」

「是。」柳子衿應道。

然後兩人就一前一後出了捐資，留下韓昭雪一臉茫然的站在那裡。

「好像從來沒見副院長這麼激過呢？這猥瑣小子的發明，真的這麼厲害？」

一邊狐疑的嘀咕，一邊手去拿桌上的水杯，隻是將杯子湊到前喝了一口之後，的麵部表卻猛然僵住了。

接著，仔細看了看杯中的水，隨後湊到杯口聞了聞。

臉驀然大變，杯子燙手般直接扔了出去。

「無恥！下流！」

激而氣憤的聲音從房間中傳出。

因為太過憤怒，的臉都變得漲紅。

隨即猛的從袖口中掏出一條手帕，在上使勁的拭，拭兩下後，想起什麼，又趕跑到房間外乾嘔。

但怎麼嘔都嘔不出來。

一通折騰，春水般的眼睛，真的浮出一層春水湖麵般濛濛的霧氣。

……

……

柳子衿不是專業的狙擊手，但是槍的機會很多。

他高中畢業後，為了國防生，本科畢業後，又考了研，進行國防研究生的教育，學習的是兵科學與技專業。

期間不止槍，很多武都親手控過。

同時在平常的訓練中，也進行過不擊的練習。

擊績說不上很好，但絕對比普通人強很多。

特別是在有足夠時間瞄準，以及天氣適宜的況下，命中率還算是過得去。

在靶場上，柳子衿了四銃。

銃銃不離人形靶心臟。

賀副院長已經激得快要跳起來。

「好小子，有你的！火銃給我，我去孤竹園讓那幫研究念力學的廢長長眼！」

柳子衿急忙把火銃遞給他，同時一臉懵。

孤竹園那幫研究念力學的廢？

建康城三宮六院，除了清風道院有名無實之外，最差勁的就是青雲學院了。

而此時這位京城最垃圾學院裡的副院長，居然直接罵那些地位尊貴的墨者墨師是一幫廢？

口氣太大了吧？

就算是當朝幾位宰相，都不敢明著說這種話啊！

畢竟現在大宋軍隊的戰鬥力，有一半都要靠他們來提升啊！

自從兩百多年前靈脈被汙，道宗衰落後，以宋帝國為首的南陸道宗信仰國，軍隊實力瞬間一落千丈。

期間星辰界道宗與佛宗簽訂南北陸停戰百年協議，但百年的時間，並不足以讓從零開始的南陸武修軍隊有與北陸軍隊一戰的實力。

當時正是迅速發展形的墨宗研究出的火銃、火炮，使得氣勢洶洶但毫無準備的北陸主力部隊在初期遭重創，以至數年間都無力再發戰爭。

之後北陸也開始發展火，同時叛逃過去的墨者於幾十年前研究出與武修實力掛鉤的念力製，北陸軍隊這才得以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敗大宋邊軍，千年間首次將南北戰線到橫河以南。

這個時候，也是墨宗迅速將念力製研究徹，並創造出比北陸墨宗更厲害的製，才止住南陸軍隊一退千裡的頹勢，使得北陸軍隊攻至準河之時，便再不能寸進。

可以說，在百年停戰協議結束之後，如果不是墨家，北陸軍隊早已經長驅直，將南陸眾國踩踏個稀爛。

幾十年前當念力製首次出現在戰場時，如果不是墨家，南陸現在至要有大半疆域，被北陸軍隊給穩穩佔領。

大宋以及整個南陸能夠於現在這個時候，仍舊保持著大部分地區的安居樂業，完全是因為墨家的存在。

因此，整個墨家在南陸的地位，都極其尊貴。

而墨者和墨師為墨家的核心人，地位更是有人及。

特別是研究墨家理學需要有極其聰慧的腦子和廢寢忘食的研究熱，除了睡覺吃飯，幾乎要拋卻做其他任何事的時間，包括修武，因此，即使墨家地位尊貴，願意學習墨家理學的人也仍然微乎其乎。

這種況下，那些學識淵博、擁有富經驗和很多貢獻的墨者墨師，便為了極稀有的種類。

以稀為貴，墨者墨師在大宋地位無比的高。

墨師甚至能與宰輔平起平坐。

墨者也有很大特權，每個人的俸祿都不低於一郡太守。

賀副院長罵這樣一群人是廢……

如果不是口無遮攔，那就說明他自己地位也很高。

不過他肯定不是高，不然不會在青雲學院做院長，而且還是副的。那麼這隻能說明……他在墨家當中，也擁有極其尊崇的地位。

不會是一位墨師吧？

他這樣想著的時候，發現靶場上已經沒了賀副院長的影。

真的是……乾淨利索，雷厲風行啊。

接下來去哪兒呢？

好像沒地方可去。

那就……去捐資等著吧。

好歹有個認識的人說說話，不至於那麼無聊。

於是他離開靶場，沿來時的路直接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