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日朗在公司附近的銀行放下王秋晨,讓去銀行存錢,他回到公司,看到羅關北坐在一樓的沙發看材料:“怎麼在這里坐?”
“不是要看門嗎?”羅關北給他發了個位置,“今晚約了南方工業吃飯,你一起吧。”
“又要喝?我的天哪。”高日朗坐下來,“我覺我快胃穿孔了。”
“定了園山水坊。”
高日朗用力搖了搖頭。
羅關北冷笑一聲:“要是這單子談不來,我這幾千塊飯錢要問鬼拿了。”這些合作方,談給錢就推三推四,吃飯時找的地方一個比一個貴,他想起高日朗出去的任務是拿錢,“張志強給錢了嗎?”
“給了,10萬。”
羅關北哼了一聲:“起碼今晚的飯錢不用刷信用卡了。”他想起王秋晨,“小王呢?”
“去銀行存錢了。”
羅關北哦了一聲,高日朗想起王秋晨提轉正的事:“你覺得怎麼樣?”
羅關北聞言,想起高日朗說駱駝的財務想追的事,以為他在問他對什麼想法:“有那麼搶手嗎?”
高日朗不知道羅關北在說什麼:“啊?”
羅關北給高日朗一個茫然的眼神:“什麼?”
“剛才跟我說轉正的事,上班也一個多月了,試用期過了,你覺怎麼樣,留還是不留?”
羅關北才知道自己鬧了個烏龍,清清嚨:“留啊。能干活的。”他看看干凈整潔的辦公室,比當時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樣子好多了,財務上賬也干凈,應該也是個老實的人,“那就讓繼續做吧。工資多?”
“不是自己說了1萬2?”
“說了1萬2嗎?”羅關北想想,約有點印象,“給1萬3吧,看工作還是認真負責。”
“你確定?公司現在一一分都張。”
羅關北又想嘆氣:“先給1萬3吧。公司差的是大錢,不是這點小錢。一個人干了好幾個人的活,也不能讓太吃虧了,不然人又跑了,又要招人,麻煩。看看以后公司發展什麼況再算吧,先1萬3。”
“行吧,我等會兒下去跟說。晚上吃飯,你開車還是我開車?”
羅關北想想:“我開吧,你今晚多喝點。”兩個人起碼得有一個稍微清醒點的,“我還得安排一下其他的。”
一頓飯吃到了快10點,南方工業的幾個人還不愿意散。
高日朗第二次從洗手間出來,臉已經變了,慢慢走回座位上坐下,羅關北知道他起碼比自己多喝了兩倍,拍拍他:“怎麼樣?”
“我覺得我不行了。”高日朗苦笑,“胃疼得厲害。”
羅關北使了個眼:“那你走吧,這里我看著。”
高日朗側,輕聲:“還沒說明天簽不簽合同呢?”
“我知道的,估計還想要下半場。”羅關北讓高日朗先走,“你打個車走吧。”
等高日朗走了,羅關北笑笑:“我兄弟被你們喝趴下了,酒是沒辦法喝了,再找點其他娛樂節目?要不,回酒店休息?”
幾個人心照不宣地笑。
羅關北翻出通訊簿里的電話,打了過去,沒多久,給在座的三個人都分別發了房號:“房間定好了,我車,送你們回去休息。”
“兄弟,一起啊。”采購部的黃經理給他一個曖昧的笑容。
“那肯定,我也得休息休息,不然明天怎麼起來跟你們簽合同?”
“是啊。哈哈哈。”
一行人了兩臺車,一起到了飯店附近的酒店。
羅關北知道黃經理拿著手機對著他,有意在房間門口站定,留了個側臉,開門的一刻沖他們笑笑:“都早點休息啊。”
進了房間,里面有個在等著。羅關北累得要命,對迎上來的揮揮手:“不用管我。”
酒飽飯足之后,男人最后那點惡俗的趣味他是知道的,他不但知道,還要迎合,不但要迎合,還要裝作和他們一樣擁有這些趣味,只有這樣,那份300萬的合同才有可能簽得下來。
他拉松襯衫領口,倒在那張白的大床上。又迎了上來,想要除他的襯衫。
羅關北在到他之前,稍微退了一下:“我不需要,你只要讓我安靜地休息一下就好了,錢我會正常給你,謝謝。”
有些意外,但還是讓開了:“好吧。”
羅關北睡在床上,閉上眼睛,雖然他喝得并不十分多,但也有些頭暈了。眼下他只想睡上一兩個小時,然后給那幾個混蛋發個信息,問候他們好好,然后個代駕回飯店拿車,回家,洗澡,睡覺。
這不是他第一次干這種事,大概也不會是最后一次。羅關北閉著雙眼,再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可悲。若是當年安心做個程序員,估計現在年薪也有五六十萬,平凡安樂,不用過這種有今天沒明天還得陪吃陪喝的日子,就差做鴨了——他想起高日朗的話,就差遇到一個富婆客戶,然后賣給了。
這變態的人生。
那坐了一會兒,玩了一會兒手機,大概覺得無聊:“老板,你要是不需要,要不我先走了,錢我收一半就好。”見他不應,又說,“那我走了?我看看還能不能再接一單生意。”
羅關北的錢早已經轉過去給那個姐姐桑,他睜開眼,看了看表:“再等半個鐘你就走吧。”
瞪了他一眼,很不爽地坐下來。
羅關北重新閉眼假寐,那些來自大企業的人,最大的病是疑神疑鬼,既然自己都做戲了,又何妨做全套?不然又虧了自己的幾千塊。
剛才他看了那一眼,對方是典型的第一眼,個子高挑,妝容致,應該卸了妝樣子也不會很差。但他此時此刻毫無。不是因為他嫌棄這種特殊行業的,也不是因為他最近睡眠不好心不好,那是為什麼呢?他無來由地想到了黎子晴,其實他和黎子晴在分開之前也很久沒有發生關系了,不想,他也是,雙方都沒有意愿的況下竟然形了誰也不誰的默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即使有過高漲的時候,他也寧愿獨自草草解決,而不是找黎子晴,更不是找這些花錢能買到的服務。他想,男人事業不順的時候,是不是連荷爾蒙都會消退。
真可怕,才30出頭,他就已經活苦行僧了嗎?
很不耐煩地開始玩消消樂,游戲聲音此起彼落,叮叮叮,叮叮叮。羅關北睜開眼,不勝其擾:“你走吧,還有,順手幫我關一關門,謝謝。”
得了特赦令,很開心地拎起小包,剛走了兩步,又回頭,塞給他一個小卡片:“老板歡迎下次再找我。”
羅關北聽到門咔的一聲鎖上了,他呼一口氣,打算好好睡一覺再走了。
羅關北第二天中午11點回到了公司。早上他睡到9點多,南方工業的人打了電話過來,說吃了午飯會過來簽合同,他讓他們找個地方吃飯,飯錢等他去付。他一邊上樓,一邊嘆自己前前后后花了快兩萬終于把這生意接了下來,突然想到什麼,回頭吩咐王秋晨上二樓沖茶。正在聊電話,給了他一個點頭示意。
上了二樓,找不到遙控,他有些煩躁:“冷氣遙控呢?”
王秋晨快步往二樓走上來,剛才羅關北回來時正在打電話,沒及時給他開冷氣:“在這里。”開了26度,羅關北聲:“20度。”
王秋晨說:“20度很冷的。”羅關北剛從外面回來,所以覺得熱,事實上今天并沒有那麼熱。
羅關北示意把遙控給他,他滴滴滴將溫度降了好幾度,轉臉看:“小王,開源,節流,開源是第一位,省這麼一點半點電費,毫無意義。”
王秋晨突然覺得自己的好心其實相當的無謂,在別人眼里,這小作并不是能省錢的表現,而是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哦了一聲,抿便走出了羅關北的辦公室。
南方工業的人來了之后,王秋晨幫忙倒了幾回茶,最后,合同簽了,王秋晨確認百分之十的前期款30萬也轉進了高日朗的銀行卡,下樓開了發票給黃經理的助理。
正事談完,黃經理對羅關北笑笑:“羅總,昨晚休息得好?”
“好。”羅關北心想,你大爺的昨晚絕對休息得很好,不然今天能乖乖過來簽合同?
“昨晚,安排得不錯,是我的菜。”黃經理似有似無地嘆口氣,像是回味無窮,“下次再過來。”
“沒問題,隨時歡迎。提前給我打電話,我安排。”
王秋晨正在旁邊倒茶,聽到兩人的對話,臉微微一變,又很快努力調整表,盡量恢復面無表。
“你這公司呀,好的。就是人了點,再多招幾個,對吧,能做事的,能喝酒的,能聊天的。”黃經理笑著看了王秋晨一眼,對羅關北說,“人多些,熱鬧些。”
“那就有賴黃經理了。多給我們幾個單子,我好招人啊,現在人不好招。”
“那是。”黃經理又看了王秋晨一眼,“你這個是前臺還是文員啊?多錢一個月,貴嗎?”
王秋晨正要變臉,羅關北笑了笑:“這是我們公司的財神爺,不能得罪的,今天紓尊降貴幫我倒茶,我月底還得給加獎金。”
黃經理哈哈大笑。
王秋晨在心里,送給姓黃的n個“去你大爺”。
送走南方工業的幾個蹭吃蹭喝里還不干不凈的豬頭,王秋晨憤憤地收拾茶桌。羅關北倒了茶渣之后,把茶葉罐里的茶葉拿到臺曬一曬,似乎是應了,又似乎沒有應,沉的臉讓他莫名其妙。
羅關北手里拿著合同在看,忍不住看幾眼。他覺得在生氣,但他不好問在氣什麼,氣剛才那些人拿開玩笑?即使如此,但那火氣似乎不該撒到他頭上呀。
他給高日朗發信息,高日朗早上給他打電話,一大早去了醫院吊點滴,大概昨晚真的喝傷了:“南方工業合同簽了。”
“這麼順利?”
“一頓飯,三個妞,還特別要了幾個貴的。我去!”
高日朗回復:“鬼們終于爽了。”
羅關北好像忽然明白王秋晨在惱他什麼了。大概剛才姓黃的拿昨晚的事開黃腔,他又不得不虛應幾句,聽在耳里,自然覺得他和黃經理都是一類人,認為他也是像高日朗所說的“鬼”,大概如此。男老板下屬,最怕的就是有這些誤會,何況他單——他皺眉,結婚了嗎?他好像還真不知道這一點。
他想說些什麼,糾正對他的誤解,但又覺得是不是本沒這個必要。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正好俯去打包垃圾桶里那袋茶渣,上穿的西裝中微微抬起,出一小截白皙的大。他突然發覺,原來還不矮,也修長。
當他意識到他自己竟然在想這些,不由得清了清嚨,尷尬地轉開了視線。
王秋晨站正,也不說話,拿著茶罐,把茶葉罐拿到臺曬,又走了回來,拿著垃圾袋往樓梯走過去,全程一語不發。
羅關北住:“那個,小王,旁邊不是有家家政公司嗎,你有空過去問問,看找個家政阿姨需要多錢,讓他們派個阿姨過來搞搞衛生。”
他想,人家一個大學本科畢業、有幾年工作經驗的會計,在這里幫他收拾垃圾,也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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