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幕四合，室燈火亮。

市局大辦公室，嚴衍單手兜，立在線索板前，陷沉思。

耗子的照片旁邊畫了一個圈，那是給幫兇留下的位置，至于那個溯的……嚴衍抬頭向用紅彩筆寫下的“溯”二字，心頭怪異愈發濃烈。

無故出現在抓捕現場，前任刑警支隊長段景升出面保釋，趙局親自叮囑不準審訊，而張振海教授推薦了他。

樁樁件件，結合來看，這個溯似乎來頭不小。

“老大！”沈佳打斷了他的思考，急匆匆走辦公室，說：“一中后門的監控全調過來了！”

嚴衍站起：“走，去看看。”

技偵辦公室，張科一幀幀地播放著監控錄像，嚴衍盯著變幻的車流，試圖從中索出蛛馬跡。

“晚上七點半到凌晨兩點，從這個方向拐出來的車子。”嚴衍指了指屏幕：“面向紅綠燈行駛通往環城路，車流量大，遍布監控，嫌疑人不可能走這兒，而背朝紅綠燈通向一條老路，監控分布，所以查從丁字路口向左轉彎的車輛。”

張科十指頭在鍵盤上飛，迅速截取了該段時間錄像，簡單銳化理提取左轉彎車牌號，一共有三輛。

“查這三輛車牌號主人。”嚴衍彎，一只手搭住辦公桌邊沿。

張科額頭冒出細汗，登公安網查詢。

“老大，”張科激道，“你看！這輛黑桑塔納，車牌號主人秦朝，但他登記的卻是一輛奇瑞，這桑塔納……”

“套|牌車。”嚴衍嗓音沉穩：“這個秦朝，現在在哪兒？”

“秦朝，男，三十二歲，未婚，目前不在本市，現在外地打工，已通過電話聯系他本人，據說年前就離開了寧北，家中無父無母，有兩套房產。”何為著手機，咽口唾沫。

“丟過家里鑰匙沒？”嚴衍追問。

何為愣了下，迅速點頭：“過年前后，丟了一次，他又重新配了把。”

“丟的哪套？”

“他爸媽以前住的那套，是原機床廠職工宿舍，老房子了。”

嚴衍咬牙，抬臂一揮，下令道：“帶上東西，出發！”

深夜的馬路上，警車風馳電掣沖向西南區機床廠職工宿舍。

一路上，嚴衍旁的鄭霖顯得非常不安，把手里的5.4式握又松開，嚴衍眼角視線掃過他，回拍了拍鄭霖肩膀。

“老嚴我總覺得，”鄭霖5.4式，惴惴道，“既然對方是警察隊伍部的人，他會不會很清楚我們的探案模式，要查出那輛套|牌車，追到秦朝上，并不難。”

嚴衍和他想法差不多，兩個人同時陷沉默，但這沉默也只持續了短暫的片刻，嚴衍戲謔一笑：“想這麼多沒用，去看了才知道，況且……”

“嗯？”

嚴衍忽然想到了溯。

——“假如你們需要，去問問他。”張振海認真地建議道。

“咱們還有外援。”嚴衍隨口胡謅。

鄭霖好奇：“什麼外援？”

淺褐皮，像朵妖冶的罌粟花，還有眼睛，異常清澈明亮。嚴衍張了張，抬頭向車前窗，路燈過車窗覆上他剛毅的面龐，嚴衍聳肩，哂笑：“東南亞外援。”

十分鐘后，機床廠職工宿舍二樓206室外。

沈佳雙手持破門錘，門左右各站著鄭霖和嚴衍，何為與劉彬隨其后。

沈佳扭頭向嚴衍，嚴衍點了下腦袋，沈佳掄圓胳膊，充分展示了人民警察的破力量，一錘子錘爛門鎖，木門應聲開，風倒灌，屋酸臭撲面而來。

嚴衍右手持槍，左手持手電，左手抵在右手下，迅速墻進屋。

沈佳和鄭霖隨其后，魚貫而，何為與劉彬守在門口，以防變故。

屋除了風的聲音，什麼靜都沒有，嚴衍拍開電燈，昏黃頂燈驟然亮起，閃了一下。

一室一衛一廳的老房子，進門左手邊就是衛生間，用過一團的紙巾丟得到都是，客廳不大，沙發凌，滿地堆放著零食袋和泡面盒，臥室的門是關著的。

沈佳拿著槍走到臥室前，抬腳踹開臥室門，黑漆漆一片，打開燈，原地僵住了。

嚴衍本來在客廳搜查，發現沈佳一不地立在臥室門口，納悶地走過去：“怎麼……”

話沒說完，嚴衍就看見了臥室全貌，窗簾閉，家用放映機發出藍，正在工作狀態，畫面投到右側的墻壁上，沒有聲音，一個中年男人正弄著小孩下|，是一部兒片。

|癖三個字猝然撞嚴衍腦海中。

那小孩毫不覺難或恥，甚至很依年男的模樣，乖乖鉆進對方懷里，出不應該屬于這個年紀的、|的表。

嚴衍快步走進臥室，拉開窗簾，窗臺上整齊地折疊著，嚴衍抖開一件，是十二三歲小孩穿的公主，清一紅，織滿蕾。

“草，”沈佳忍無可忍，破口大罵，“真他媽惡心！”

“這里可能是耗子這幾天呆的地方，”嚴衍轉頭對趕來的鄭霖說，“耗子切了馨媛小指頭，切口整齊，肯定是一刀砍下去的，應該有濺，你們找到跡了嗎？”

“找到了，在衛生間。”鄭霖也發現了正在播放的片子，皺眉頭，說：“這是幫兇。”

“是。”嚴衍出了臥室，眸中寒畢現：“你沒猜錯，幫兇知道我們的探案模式，在我們找過來之前，就帶著耗子和馨媛轉移了。”

鄭霖一時無言以對。

“你們在這兒做什麼？”門外突然出現一個老大爺，有些敵意地看著他們。

何為和劉彬面面相覷，嚴衍上前，出示了警證：“警察，查案來著，打擾您了，大爺。”

那大爺灰白頭發，上佝僂，穿著發黃的白背心和一條棉布子，看清楚了嚴衍的警察證，神緩和了些，嘟囔著說：“還以為里邊又在鬧。”

嚴衍豎起耳朵：“大爺，這屋子里住著人，您知道這事兒嗎？”

老大爺拍拍肚皮，指著屋里說：“不是朝他朋友暫住嗎，一直安靜的，就今兒下午，六七點吧，這屋里咚咚咚地鬧，跟在砸桌子摔板凳一樣……”大爺反弧有點長：“警察來干嘛？鬧事了？”

“我們懷疑嫌疑人就住這里。”嚴衍不放過追問的機會，練地給他遞了煙：“大爺，這屋里住著幾個人？”

“啥，嫌疑人？犯罪？”大爺哆嗦了下，煙差些沒拿穩，愣愣地說：“就、就一個吧。”他仔細回想了下：“欸，我早上起得早，今天天不亮，就看見有人從這屋里走出來。”

老大爺皺眉頭：“沒看清楚。”

“您再仔細想想，那人長什麼樣？”何為說。

老大爺想了半天，跺跺腳，不耐煩地說：“我就遠遠看了眼，反正個子高，戴著帽子，大夏天呢，捂得嚴嚴實實的。”

何為回頭和嚴衍對視一眼，“是耗子幫兇。”何為道。

嚴衍點頭。

從老大爺這兒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同老大爺道謝后，封鎖了現場，劉彬拿著證鑒定箱，在現場搜索蛛馬跡。

嚴衍站在門外的走廊上煙，鄭霖了下，發干嚨發。

何為在給劉彬幫忙，沈佳看了一會兒，技活這種力量型搞不懂，索不看了，走出來和嚴衍、鄭霖一塊兒吹涼風。

沈佳有點愁：“老大，你說這幫兇到底誰，他這樣消息，不會咱們以后跑一次現場就撲一次空吧。”

嚴衍著煙，彈彈煙灰，笑了：“你這斗爭經驗不富，悲觀主義不可取，沒有人永遠勝利，罪犯不可能永遠跑，咱們肯定能抓到他。”

沈佳跟著笑：“老大，你這心態真好，我得跟你學習。”

嚴衍抬手拍了拍腦袋：“誰我是你爸呢。”

沈佳輕輕踹了他小，順著他的話開玩笑：“那咱媽呢，咱媽沒影兒呢。”

“單是人民警察的榮傳統。”嚴衍正道。

沈佳面帶微笑：“呸。”

鄭霖忽然想起什麼，說：“老嚴有喜歡的人了，他初。”

嚴衍扔掉手里沒完的煙，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鄭霖的。

鄭霖唔唔唔半天，沈佳幫著鄭霖拉開嚴衍，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什麼初，什麼初？”

嚴衍嚴肅地呵斥：“辦案去，盡打聽有的沒的。”

“基佬組我不進去。”沈佳意有所指，朝何為和劉彬努了努。

何為耳朵尖，百忙之中回頭沖說：“你不要講！爺比鋼鐵還直！”

劉彬怒：“你唾沫星子噴我臉上了。”何為連忙小心翼翼道歉：“對不起，哥錯了。”

沈佳微笑著攤開雙手。

“所以到底什麼初啊？”沈佳鍥而不舍地問：“我們老大明星級別的長相，初難道沒追到手？”

嚴衍兩手進兜，背靠護欄，笑著搖搖頭。

鄭霖單臂搭在生銹的護欄上，說：“兩年前老嚴剛調下來的時候，局里開招待會，灌他酒，玩真心話大冒險問出來的，就老嚴二十歲左右的事兒。”

鄭霖聳肩：“別的我也不知道了。”

劉彬收起鑒定箱，將提取的證材料妥帖放好，站起說：“嚴隊，搜集完畢，可以回局里做鑒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