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皓月當空,金沙鎮的夜,一向寂靜。書趣樓()
畢竟,有著那樣的一個傳說,兵過道會勾取生者的魂魄。
「劍氣縱橫幾千裡,幾萬英豪枯骨……」
李羨仙仰臥在半步多客棧的屋頂上,自斟自飲,自說自話,他也聽過那個傳聞,很早便聽說過。
黃衫梨花依舊形影不離的俏麗在自家主子的邊,覺得自己應該是最瞭解主子的人,但是仔細琢磨,卻又不是。
自家主子的想法,在這世間,又有幾人可以看?
李羨仙忽又想起白日發生的一幕,想到那白薛三忽然衝過來說要與閻九個朋友,還邀請閻九與其結伴江湖遊歷,想到閻九那一臉錯愕的表,李羨仙的臉上出一玩味的笑容。
先有一刀西來封五品的閻九,這又冒出一個白如雪人如玉的薛三,這江湖啊,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快要中秋了,你不回去看看?」不知道何時,一個蒼老的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李羨仙的後,如此說道。
黃衫梨花登時大驚失,袖中陡然寒芒亮起,雙匕分上下兩路,朝著這忽然出現的不速之客刺去。
那人形忽的一閃,也不見得有多大的作,便繞到了梨花的後,接著出手如電,一隻乾枯得有如枯木枝的手掌,抓住了梨花的後頸。
被製住了致命要害,黃衫梨花不敢妄了,自己死了並不打,梨花對於自己的命看的一向不是很重。
但是,無論如何,得護住自家主子的周全,這是的使命,就如同活著的意義一般。
這神之客一招得手卻並未發力,不像是個尋常的刺客,似乎另有,梨花決定先靜觀其變找到機會,拚了命也要為自家主子爭取到的時間。
「不回去,懶得回去,到都是烏煙瘴氣的,沒法呆。」李羨仙卻不張,也不回頭,依舊自顧自的對壺飲酒,似乎早已猜到這位不速之客的份,聽說話的語氣,還是舊識。
神之客搖頭一笑,說道「你就不怕你家老爺子生氣?」
「生氣?」李羨仙捧腹大笑,壺中酒水都濺了出來,彷彿聽到了這人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笑了好久,才又說道「這些年來,他生我的氣還麼,早就習慣嘍。」
「嗬嗬。」神之客又是一笑,說道「也對,要不是如此,恐怕你也活不到今日了,沒想到有朝一日,老夫還能見到你長大人的一天,甚欣啊!」
「老師啊老師,您說這句話,虧不虧心?」李羨仙一臉不置可否的表,終是回頭看向了這名不速之客,也道出了二者之間的關係。
而這紈絝子弟李羨仙的老師,竟然是終日窩在半步多客棧的櫃檯後,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那一臉刻薄之相的孫先生!
而這孫先生在李羨仙的麵前,似乎笑容頗多,又是一笑,說道「不虧心!」
「嘖。」李羨仙沒好氣的白了老師一眼,說道「你說你,正教得我好好的,卻突然拍屁走人了,自己跑到這麼個地方來逍遙快活,安晚年,把我留在那烏煙瘴氣,混沌不堪的地方獨自謀求生存之道,你說你對得起我了你那麼多年的老師嗎?你就不懂得一日為師終為父?天底下哪有父親這麼對自己的兒子的?啊,也有,老爺子就是這般。」
「哈哈。」孫先生搖頭苦笑,說道「老夫可不敢接你這句一日為師終為父,老夫還想好好的再活上幾年呢,而且……」
孫先生頓了頓,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的慈祥與自豪,才又繼續說道「老夫相信你,知道你小子古靈怪,鬼點子最多,就算老夫不在,你也能好好的活下來的。」
「那我還不是被出來的?」聊到這裡,李羨仙那總是笑瞇瞇的臉上,忽然掛上了一霾,繼續說道「最開始是三哥了傷風,你說三哥自小習武,格是哥幾個中最健壯的一個,小小傷風,能奈他如何?結果怎麼著,不出半個月就病死了,我如何不怪?」
「接下來,三哥這才故去不到半年,平日最是疼我的五哥上山打獵,回來就昏迷不醒,太醫一查說是被什麼虯褫咬傷,中了不解之毒,要知道,我從小就和五哥在那片山林裡玩耍嬉戲,也沒聽過那林子裡出現過什麼虯褫,怎麼偏偏就突然冒了出來,還讓五哥撞上了?五哥也不傻,還帶著侍衛,見到那傳說中的毒還不快跑?幾十名侍衛,怎麼著也能攔得住一時片刻,足夠我五哥了吧?」
孫先生嘆了口氣,說道「你小子倒是看得徹。」
李羨仙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這還沒完呢,我那九弟,天生聰明伶俐乖巧,小臉長得也甚是討喜,我都喜歡的不行,結果怎麼樣了?才幾歲?六歲的娃娃啊,難道是上輩子刨了誰家的祖墳了?吃個飯,竟然讓一口饅頭給噎死了,他那孃是怎麼當的?那都是心調教出來的孃,我就不信連一個六歲的娃娃都看不住!」
「唉。」李羨仙長嘆了一聲,說道「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傻子也看得明白了,兄弟之中,誰太過的惹眼,誰被老頭子在意喜歡,誰就活不長,唯有做個紈絝,天天惹得老爺子吹鬍子瞪眼,才能太太平平的活下去!」
「你三哥呢?」孫先生問道「當時你家老爺子最是重於他,老夫依稀記得,當年每日到他府上登門拜訪的那些趨炎附勢之流,可都要把他府邸大門的門檻,都要磨平了。」
「他算是比較幸運的了。」李羨仙說道「不過騎馬時摔斷了,現在隻能下人推著走,從那之後,三哥的府上就變得門庭羅雀了,人心冷漠,嗬嗬,相比之下,真的還是這江湖要溫暖一些,不過這樣也好,至三哥算是徹底的在這場鬥爭之中了,隻是以他的子……唉,不提也罷。」
孫先生看著曾經那小小年如今已經長大人,無論相貌心機都是了太多,對與生存之道看得如此徹,心中倍欣之餘,也是明白,在那比江湖還有混,利益熏天的權利中心,看似過得奢華瀟灑,而那每天都需小心謹慎,一步踏錯就可能命不保的苦,並非是那常人所能忍的。
「我聽說,你遇到刺客了?」算先生再次輕嘆,問道。
「是啊。」李羨仙聳了聳肩膀,說道「沒想到你這小小的客棧,訊息倒是靈通?」
孫先生說道「你怎麼不去以為,是那姓閻的年郎告訴我的?」
「這種事他不會說。」李羨仙說道「閻小哥兒這人有點意思,對我的胃口。」
「這年郎不簡單。」孫先生提醒道「你還是注意點好。」
「我的是朋友,也不在乎其他,再不簡單,還有我那些暗算手足都覺得天經地義問心無愧的兄弟們不簡單了?」李羨仙嗬嗬一笑,如此說道「而且斬龍峽畔,也多虧這閻小哥兒救我一命,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還以小人之心度之,那豈不是和我那些兄弟沒什麼兩樣了?」
孫先生的好意提醒被李羨仙一語否定,心中卻是欣喜,生活那樣一個環境之下,李羨仙如今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講出這樣的道理,如果所言真的出於肺腑,那麼這舊時學生,至還留著一的人味兒,沒有被那權利二字侵蝕了隻懂得不團吞噬,向上攀爬的行走。
孫先生繼續說道「當初,老夫讓你跟我習武,你卻偏偏不肯,如若不然,以你的資質若再努力一些,也不至於如現在這般小心翼翼,一個四品巔峰的刺客,都差點取了你的命。」
李羨仙笑道「習武太苦,我可不住,而且他們想要殺我,就算我武功再好,也總能請到比我更厲害的人,就算我有朝一日練了天下第一又如何,就真能盪盡這天下?江湖多代風流人,就有多個天下第一,我也沒聽過有哪個帝王,是靠武功天下第一爭到的。」
李羨仙指了指自己的口,接著又道「我自小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之下,早就明白,這普天之下最厲害的,並不是什麼高深的武學修為,而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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