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和淩西澤一同走出病房。
手機兜,司笙頓住腳步,掀起眼瞼去看側之人。
「謝了,我坐地鐵過去就行。」
口吻淡淡的,沒有敘舊的意思。
淩西澤輕蹙眉頭,剜著,嗓音下沉,微涼,「你的技能就是翻臉不認人?」
「……」
往事一幕幕鋪展開,司笙覺得腦瓜疼。
片刻後,淩西澤輕描淡寫地問:「保鏢工作,算不算危險?」
說著往病房門口看去,意思很明顯。
眼底淩厲的一閃而過,司笙眉目著冷意,「威脅我?」
「我送你。」淩西澤的口吻緩和下來,視線定在上。
「你圖什麼?」
手放兜裡,司笙有點不耐煩。
目拂過略帶燥意的眉眼,又冷又傲,淩西澤不知想起什麼,角勾起微妙的弧度,亦正亦邪,外帶幾分遊刃有餘。
他輕飄飄地說:「日行一善。」
「……」
日行一善,日行一善。
丫的一個卑鄙無恥的謀家,魑魅魍魎都能被得吐兩口,還非得裝個大善人似的,我特麼信了你的邪!
司機沉默地開車。
淩西澤和司笙在後方落座,分開兩側。
公務員、誌願者以及環衛工人連夜掃雪,如今街道上厚厚的積雪已被開出一條條的道,道路順暢,車流順行。
視線從窗外收回,淩西澤忽的掀起眼瞼,餘瞥向坐一側的司笙。
微低著頭,把玩著手機,手指細長白皙,像工藝品雕刻而,襯著黑殼手機,好看得。
程悠然的訊息一條接一條的催,司笙煩得很,眉頭時不時皺一下。
螢幕又亮起,這次不是程悠然。
沈江遠:你早上去看你外公,怎麼沒說一聲?昨兒個下雪,我擱家裡遊戲直播呢,你要提前一說,我就跟你一起去醫院了。
沈江遠:聽說你有朋友去探你外公啦?你外公問我認不認識,覺喜歡他的樣子。
司笙:老易說什麼了?
沈江遠:就開心的。話裡行間都是『啊,我外孫終於三教九流之外的朋友啦』,嘖,那欣啊,估計聽你結婚也就這樣了!
沈江遠:你說我也是個正經人兒,不僅人長得帥,而且還溫細心,有事沒事就去探你外公,陪他聊天解悶。你外公有跟你說過,『你認識我,是你的榮幸』嗎?
司笙:……
司笙:跪安吧。
沈江遠:我跟你說認真的。你朋友什麼名啊?我跟你外公通電話的,不知道的字,就聽著有點耳,覺像某個了不起的大人。
掃到這條訊息,司笙微微一頓,倏地抬眸朝旁看了眼。
「某個大人」正好看向路邊,說:「停車。」
「做什麼?」
司笙頗為莫名,順著他看的方向而去。
路旁一條街,大大小小的商鋪都開門營業,離得最近的是並排幾家早餐鋪。現在上午十點,沒幾個客人,有騰騰熱氣從店鋪大門出來,白霧裊裊,漸漸散開,充滿著煙火氣息。
淩西澤道:「吃早餐。」
前方司機剛停好車,被淩西澤的話驚得一個哆嗦。
他是記憶混了嗎,明明記得三爺吃過早餐纔出門的,而且路邊這種小店……三爺看得上?
天雷滾滾。
「我趕時間。」
手機螢幕黑下去,在手裡轉了一圈,司笙儼然沒有陪他吃早餐的心思。
「出事,我負責。」
頗有深意地瞧一眼,淩西澤輕描淡寫說完,便推開車門走下去。
司笙一怔,有些意外他知道這些,眉頭微擰,爾後又釋然。
算了,來得急,正好沒吃早餐。
隨便挑了家早餐店,一進門,就有閑著的服務員迎上來。
傳統的中式早餐店,饅頭包子、豆漿油條、麵條,應有盡有。
「……一碗豆腐腦,加糖。」
點了幾個的司笙,瞥見有豆腐腦後,又慢慢補充了一句。
服務員一愣,覺沒聽清,「什麼?」
司笙輕輕蹙眉,未等說話,就聽得一側的男人沉聲強調:「隻加糖。」
「我們家隻賣鹹——」
服務員直腰桿,剛想為鹹味豆腐腦正名,結果一抬眼就瞅見兩道冷厲眼神,他背脊止不住慄,慫慫地改口道,「豆腐腦,隻加糖,其它的都不要?」
「不要。」淩西澤答得簡單明瞭。
「……」
服務員覺他倆是來找茬的,但礙於男人那不容置否的淩厲氣場,隻敢暗自腹誹。
他特別做好記錄,委屈地回廚房了。
給司笙倒了杯水,淩西澤倏地問:「你的豆腐鋪開功了嗎?」
「嗯。」
「在哪兒?」
「安城。」
十九歲的司笙,偏甜味兒豆腐腦,隨口一提,說要開一家豆腐鋪。
他沒想到真的會開。
沒想到他仍舊記得。
歲月綿長,好像什麼都在改變,人和,抓不住又不著,轉瞬間悉的就沒了蹤跡。不過,也有些不變的,不聲地立在那裡,浮浮沉沉,若若現。
……
吃過早餐,司笙和淩西澤重新上車。
地點是劇組拍攝地,地偏僻,拍的外景。
車停好,司笙敷衍道謝,便走下車。
一落地,迎麵冷風吹來,打在的臉頰、耳朵上,涼的。
淩西澤的視線隨著,瞧見手指勾住發圈,隨著往一側的拉力道,沒有束縛的髮如瀑般灑落,黑髮順,略微散,跟滿地的白雪映襯。
景與人,如畫。
的張揚明,化作人的風韻味。
卻,更能撥人心。
遠遠了眼劇組方向,淩西澤輕蹙眉頭:去這種地方,他倒寧願穿上昨晚的軍大。
一輛低調奢侈的豪車,吸引劇組好些視線,見到司笙走下來後,目多了些意外、探究、打量。
以及,一點點的驚艷。
司笙視而不見,走向程悠然的保姆車。
「……笨手笨腳的,讓你拿條圍巾都拿那麼久,你想凍死我是吧?!」
剛聽得程悠然的怒罵聲,就瞧見柳玉被從保姆車裡推搡下來,落地不穩,一個踉蹌倒在沾了汙漬的雪地裡。
隨著,一條紅圍巾和一瓶未擰的水扔出來,瓶蓋半途鬆開,半瓶水直接灑在柳玉上,澆得一個哆嗦。
車門即將合上。
然而,車門剛合攏到一半,一隻手倏地出來,抓住車門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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