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便如孩兒的臉。前一刻還是晴空萬裡,不過眨眼間便烏雲佈,將如柱般傾盆大雨兜頭澆下。君青藍焚毀南疆公主案便在這樣一個日子裡開審了。
君青藍上原本那件金燦燦的錦衛袍服早就人給剝了去,自打進了大理寺的監獄便同旁的囚犯一般換了囚服。所幸往日幫了大理寺不的忙,一服倒也乾淨。加上劉全忠的吩咐,這幾日雖失了自由,卻了進錦衛後最平靜的日子。
此刻,正穿著那雪白的囚服規規矩矩跪在大理寺的公堂上。一雙眼睛卻不似膝蓋一般老實,飛快在公堂上下打量著。
公堂正中主審位上坐著的是大理寺卿,左側桌案後那人是刑部尚書,右側的則是史中丞。君青藍能在這裡瞧見他們一點都不覺意外,完全相信劉全忠的能力。他說了準許三法司會審就一定不會出錯。
然而……
在瞧見大理寺卿後奢華完那一堵屏風時,君青藍眼眉狠狠跳了跳。
大理寺是個莊嚴肅穆的地方,裝飾彩厚重,瞧不出任何出挑惹眼之。
那屏風卻巧的很,用的是陳年的金楠木,由能工巧匠雕了九龍戲珠的圖案出來。九龍雕的活靈活現,連每一塊鱗片的紋理都清晰可辯,栩栩如生。你若細瞧便會發現,九龍的鱗片原來並非以楠木雕就,而是拿純金打造,再一片片鑲到龍上去了。如此一來,便瞧著龍如真的一般滿,似眨眼間便能飛到雲中去。
這樣的玩意實在與大理寺格格不,也絕不是大理寺有資格能用的件。天下間敢用龍做飾的,還能有誰?
再往另一側瞧去,與南疆公主案相關的一應人等也都盡皆在場。南疆和親史帶著南疆的婢僕侍從立於公堂之下,人人麵上都帶著對前途未卜生出的茫然悲慼和忐忑,再有便是對的憤恨。
「君青藍,本且問你。你說已經找出南疆公主薨逝真相,此話可能當真?」
頭頂上忽有驚堂木一聲脆響,之後便是大理寺卿肅然的聲音。君青藍將子弓了一弓,對大理寺卿張口便問了這麼一個問題多有些意外。被關大牢是因為停房失火焚毀了南疆公主,大家是將這事給忘了麼?
果然死因纔是重點!
「罪民不敢妄言。」
大理寺卿將眸沉了沉,眼風似朝著屏風後掃了一掃,這才開了口:「既然你竹在,本今日便給你個機會戴罪立功。此案關係重大萬萬不可兒戲,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你懂麼?」
君青藍點頭:「懂。」
「很好。」大理寺卿微微點頭:「你可以說了!」
「不行。」君青藍緩緩搖頭:「人不齊。」
眸飛快瞧一眼南疆使臣,最終定格在大理寺卿麵上:「若想要案真相大白,需要所有相關人員在場。請大人傳喚鴻臚寺行館中所有南疆人到堂上來,公主近侍婢翠濃,雲染兩位姑娘尤其不能。」
大理寺卿點頭:「準。」
衙差立刻喚了南疆眾人上前。君青藍乖覺的很,半垂了頭顱並不多言。直到那黑細葛布的短靴在自己麵前立定了,纔在心裡默然數了個一。接下來是二,三……南疆護送公主和親的人竟洋洋灑灑多達數十人,男男跪了一地。
「怎麼,這就是你們北夏給我們南疆的答覆?」
南疆使臣是個量不高的車軸漢子,有三十齣頭的年歲,說話時底氣很足,聲音渾厚。冷不丁在君青藍耳邊炸響,腦袋裡麵嗡了一聲。
君青藍在心中微曬,嗓門這麼大!足見此人三焦火旺,氣浮躁,長此以往對可不好。
大理寺卿微微顰了眉頭,卻不與他計較,隻冷幽幽瞧向君青藍:「相關人員已經到場,你要懂得分寸,莫再拖延時間!」
大理寺卿拿手指在桌案上重重一敲,毫不掩飾話中威脅。這案子,拖得時間已經太久了!
君青藍將角一勾,慢悠悠起了:「罪民明白。」
「各位。」清了清嗓子說道:「公主仙去已近七日,罪民今日便要將公主薨逝真相公佈與眾。」
緩緩起了,一眼瞧向人群中南疆公主的近婢翠濃和雲染:「我如今有幾個問題不明,想要問一下兩位姑娘,你們據實作答。你們說的每一個字都將決定著此案最終的結果。」
「你這是幹什麼?」南疆使臣額角青筋蹦了蹦,扯著嗓子一聲斷喝:「你不是人犯麼?你不是對我們公主大不敬麼?你不是該認了罪伏法麼?怎的如今瞧著倒像你在審問我們?你們北夏審案子是這麼一個規矩?」
「使臣大人請稍安勿躁。三法司會審乃是為了公主遇害案大白於天下,正是為了給南疆一個合理的代。若想查明真相,這番詢問必不可。」
「哼。」南疆使臣冷冷一哼:「你們北夏簡直欺人太甚,居然一個死囚來質問我等高貴的使臣。你有什麼資格?此番作為匪夷所思,本使臣拒絕接。我會立刻帶人折返南疆,將此事奏明我王。我們的冤屈自然由我王做主!」
他言語犀利,咄咄人。言罷已經霍然轉過了去,帶著凜然果決視死如歸的氣勢,儼然打算帶著人馬直接殺回南疆去了。
誰也不曾想到他會忽然來了這麼一手,公堂上忽然靜了一靜。卻陡然聽到堂下有淡漠如水的男子聲音緩緩說道:「本王可有資格審理此案?」
眾人一愣,便聽一聲大喝傳來:「端王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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