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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在外人眼中,黑夫的這種訓練方式是在自尋死路,在站了一天后,連癸什里也有了異樣的聲音……
平家住縣城,是個中人之家,平日里沒怎麼吃過苦,今日在烈日炎炎之下曬了半天,就為了學會站立,他坐在稻草榻上,著酸痛的腳,開始小聲抱怨起來。
“這公士黑夫,果然是第一次服役啊,我看其余各什都練得熱鬧,唯獨吾等呆立半響,朝伯是老行伍了,你說句話啊!”
朝伯默然不言,半響后才道:“黑夫的訓練法子,的確與我過去十幾次服役不大一樣……”
“正是如此!”
他的話得到了平的贊同,可、不可兩兄弟也點了點頭,他們都覺得,這種訓練方式沒什麼用。
這些話在黑夫和東門豹推門而后消失了,這兩天里,曾經勢如水火的二人倒是惺惺相惜,日漸親起來。
東門豹雖然個人武藝,氣力都不錯,但學習行伍規則卻很慢,好在他是個不甘人后的,十分要強。所以黑夫還會在下午時給他開半個時辰小灶,畢竟作為伍長,絕不能有失。末了,在日落之前,二人還會對著樹樁投一投匕首,聊以娛樂。
什長伍長聯合起來后,一切反對的聲音,都只敢暗地里嘟囔,不敢當面抱怨。
不過眾人卻不知道,這些話,都早已被捂著被子裝睡的季嬰聽在耳中。
夜前,黑夫去如廁時,季嬰追上了他,向他吐了自個裝作睡覺時聽到的抱怨。
“無妨,等再過兩日,他們便知道今日訓練的好了。”黑夫笑了笑,不以為然,一個標準的站立,是行伍隊列的基礎,站都站不直,還談什麼其他復雜的作呢?
到了第二日,也就是十月四日清晨,太再度升起。校場之上,黑夫他們這個什的人,已經大抵知道自己該站什麼位置,不必像昨天一樣如無頭蒼蠅一般繞來找去了。
此外,眾人的站立也勉強符合標準,至能做到不歪不斜,黑夫可不敢以前世警校的標準要求這些秦國士伍黔首。
于是整個上午的工作,便是學會在黑夫的帶領下,做到同時蹲下、同時站立,這便是吳子兵法中的”坐而起之“。
打仗前,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排兵布陣;前沿部隊上去作戰后,預備隊也要等待很久,有時候一等就是幾個時辰。這麼長的時間,士兵們當然不可能像古裝電視劇里一樣傻乎乎地持刃站著,而是要“坐”,其實就是蹲著,這樣能省點氣力。
為了讓作看上去整齊劃一,黑夫做了改良,將整個作進行了分解。當聽到“坐”時,大家不要一屁蹲下,而是先一起右腳退半步,然后才下蹲,讓腳跟支撐,“起”時亦然。
有了昨天站立的基礎,待到朝食的時候,全什的人已基本能做到同時蹲下,同時起立了,誰若是壞了節奏,就會遭到無的打。這下連老行伍朝伯也嘖嘖稱奇,覺得黑夫的訓練法子,的確比他過去的十幾二十次訓練快速多了。
不過,在其余什看來,黑夫他們這個什還是一早上啥都沒干,就在原地起起蹲蹲,蹲蹲起起了……
一時間,之前對黑夫揚言要奪魁到不滿的什長、伍長們都面輕蔑之,開始覺得黑夫只是個好夸海口,沒有真本事。
黑夫他們隔壁的甲什,就在途經癸什的時候,突然起哄道:”這不是要得大比第一的癸什麼?為何一早上在此起起伏伏,難道是怕得走不路了?“
癸什眾人遭到嘲笑,但大都敢怒不敢言。
“好膽!”唯獨暴躁的東門豹然大怒,差點跳起來過去將那幾個起哄的人打一頓,黑夫連忙死死拉住了他。
對面甲什的人,也被其什長訓斥了一番,停止了戲謔的笑。
“方才真是得罪了。”對面甲什那個著得的什長還主走過來,和黑夫拱手作揖。只見他型微胖,面紅潤,這在普遍營養不良的更卒中是見的。
這還是第一次與其他什的人流,黑夫應道:“我乃癸什什長黑夫,不知君如何稱呼……”
“我乃是甲什什長,爵為上造,曾多次服役,也是個老行伍了。”
來者看似客氣,可明顯能到他的傲然,畢竟爵位比黑夫高一級,年齡也大不,而且看著打扮,尤其是那條腰間的鞶帶,各種花紋,上面的銅口銜著還銜著一顆綠松石呢。
黑夫目測,這條鞶帶,起碼就值七八百錢,比自己一裳都貴。嗯,這家伙像個有錢人。
“我垣柏。”那人做了自我介紹。
“垣柏?”黑夫琢磨著這個名字,他似乎在哪聽到過,過了好一會,他才忽然想起來!
這個垣柏的名,前世的電視節目里好像提到過,不就是在軍營里借給黑夫兄弟錢,而后拼命債,得他們寫信回家求救的那個家伙麼!不曾想,居然在這上了,那句話說的真對,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垣柏也不客套,隨便寒暄了幾句,就道明了來意。
“黑夫什長對癸什奪得大比第一,信心十足啊,莫非真的想讓賓百將在校場上距躍曲踴?”
黑夫也不謙虛,笑道:“沒把握的事,我不會說出口。”
垣柏嘿然,他自是不信,卻依然和氣地說道:“既然如此自信,不如順便與我甲什較量一番,何如?”
“甲什想與癸什較量一番?”
在聽完垣柏的來意后,黑夫警惕起來,打量著這個看上去很有錢,滿面紅的家伙。
“旬日大比,本來就是十個什在縣尉面前做考核比較,還較量什麼?”
垣柏搖了搖頭,笑道:“我說的較量,是你我定下約定,若旬日大比中,癸什得第一當如何,癸什不得第一又當如何……”
黑夫有些明白了,不就是來約架的麼,前世在警校時,也經常會有班級之間的對抗的比拼,輸了要請客吃飯啥的……
不過垣柏的胃口很大,他出一個手指道:“若癸什得第一,我給你一千錢,若癸什不得第一,你給我一千錢,何如?”
一千錢,剛好是黑夫擒獲盜賊,從寺得來的賞錢,這個垣柏的家伙算得很啊。
黑夫對自己的訓練心里有譜,當然不會怕垣柏,只是擒故縱地出猶豫之,搖頭道:“這不妥罷,我聽說,秦律有言,士民賭博,可是要罰二甲的。”
“這可不是賭博!”
垣柏連忙解釋道:“你我又不是玩六博、對弈、投壺下注賭金,而是以金錢為獎賞,勉勵對方訓練,這是好事,豈能稱之為賭?你若不信,我還能讓府的文吏來做見證,幫你我定契券!”
“是這樣?”黑夫笑呵呵地說道:“若如此的話,我倒是愿意一試,只是……”
“只是什麼?”
黑夫看了看垣柏腰間那價值不菲的腰帶,笑道:“只是一千錢,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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