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渡（四）

婚禮的新娘子是溫舒唯在補習班認識的同學，因此，放眼整個婚禮會場，除了阮念初外，溫舒唯唯一認識的人就只有沈寂。

因此形單影只，十分的孤獨。

吃飯過程中，溫舒唯大概觀察了一下，發現沈寂似乎也沒有其它相的朋友在現場。除了新人敬酒時厲騰專程過來跟他聊了幾句之外，他其余時間都安靜。

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吃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看儀式，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玩手機。

看上去也十分的孤獨。

目睹這種種形，溫舒唯不由心生同，越瞧沈寂越有一種“同病相憐”“難兄難弟”的覺。思索著，不自覺間，連看他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悲天憫人的調調。

沈寂眉目冷淡，正好從撈鵝掌那道菜里夾起一只鵝掌，察覺到什麼，微眼皮側過頭來。剛好對上那道晶亮晶亮的視線。

就看見坐他邊兒上的丫頭正歪著腦袋看自己，大眼烏黑分明，盛了三分，瞳孔亮亮的。濃黑發在左側臉頰上，看著乖乖的，又俏皮可。

溫舒唯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見他看過來，一呆，在那一瞬間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仍直愣愣地著他。

沈寂也直勾勾地盯著，神寡淡，眸里蘊著一微不可察的興味。

四目相對。

周圍莫名靜了靜。

零點五秒后，溫舒唯已神游到太空的三魂七魄才依次歸位。微窘，尷了個尬，兩頰和耳朵都發燙，連忙掩飾什麼般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

就在溫舒唯干笑了下，準備隨便聊幾句什麼來緩解這種迷之詭異的氣氛時，沈寂卻先一步開了口。

他眉峰輕輕一挑，“想要？”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低而沉，聽著有種說不出的|又人。

溫舒唯：“……”

溫舒唯：？

溫舒唯清亮的眸子里流出一迷茫，余往右下方傾斜四十五度，這才注意到沈寂那只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這會兒拿了雙筷子，兩筷子中間還夾著一塊香噴噴金黃黃的大鵝掌。

“……”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為什麼一個鵝掌都能被你輕描淡寫的一句“想要”烘托得這麼？

溫舒唯默。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其實沒有拒絕的理由——正愁找不到合適的說辭來解釋自己剛才為何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人沈大佬多機智啊，一個“鵝掌”就把所有的難題都給解決得干干凈凈。

不愧是國家的好棟梁，人民的好兒子。

思忖著，溫舒唯順手就把自己的碗推到了沈寂面前，彎起，沖他出一個帶著點兒激又帶著點兒狗的笑容，連聲道：“哎，多謝多謝。”

沈寂沒說什麼，夾著那塊鵝掌放進邊姑娘的碗里，然后便低了頭自顧自繼續吃飯。臉上還是那副寡淡平靜的表。

溫舒唯拿筷子翻了翻碗里的鵝掌，覺得拿人手短吃人，自己連人家鵝掌都吃了，不聊點點什麼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便隨口問道：“你現在是已經在休假了嗎？”

像是沒料到會忽然跟他說話，沈寂作微頓，又側過腦袋看一眼。

溫舒唯“吧唧”一口咬下鵝掌的一塊，腮幫鼓鼓地嚼。眸子和他對視，坦清亮，不避不躲。

沈寂回一個從鼻腔里發出來的音兒，懶懶散散的，“嗯。”

“你們這一行常年跟家人分居，不容易的。”畢竟已經見過了這麼好幾次，溫舒唯已經從“震驚！問題校霸竟洗白功，化保家衛國最強特種兵”這一極端驚訝的心理狀態中走了出來，不僅坦然接了校霸大佬的新份新人設，甚至還有些好奇，“你每年能回家幾次？”

“一年休兩回假。”

“哦。”溫舒唯點點頭，又想起什麼，問：“你和念初的老公是朋友？”

“以前一起出過差。”

“原來是這樣。”可能正如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之間會惺惺相惜一樣，英雄大佬和英雄大佬之間也總會存在著某種社會主義兄弟？

溫舒唯頓悟。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溫舒唯鵝掌啃完，覺得廚師鹽放得掠略多，里咸咸的。，拿起湯勺準備給自己盛點湯喝，同時純粹出于禮貌地隨口問旁邊：“你喝湯嗎？要不要我給你盛點？”

沈寂把桌面上的碗往前推數公分，居然還有禮貌：“謝謝。”

溫舒唯盛好湯把碗遞回去，又給自己盛了一碗，低頭正要喝，便聽見邊兒上冷不丁來了句：“海參。”

聞言一愣，看了眼沈寂的碗，湯里只有一顆鮑魚和兩粒蔥花。再看一眼桌子上的湯盆，宴席已近收尾，整份湯羹快要減低，料也都被撈得差不多了。

溫舒唯指著湯盆說：“沒海參了。”

沈寂沒說話。眼皮懶洋洋地下耷，往碗里看了眼。

溫舒唯沒理解這位大佬神莫測的眼神暗示，一怔，一頭霧水地順著他視線往自個兒碗里看。白白的小碗里裝著兩顆滄海參。

：“……”

溫舒唯在那一瞬間都以為自己理解錯了。靜了靜，還是決定出于禮貌地隨便問上一問：“我碗里還有，要不，我分一顆給你？”

沈寂還是沒說話。盯著，食指微，慢條斯理地把碗推過來了。

溫舒唯：“……”

您老還真是不跟我見外啊？

最終，溫舒唯頂著一頭黑線默默把碗里兩顆海參的其中一顆夾起來，放進了隔壁大佬同志的碗。

沈寂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低頭把海參吃了。

就在這時，一道男聲從背后突然響起，調子上揚語氣驚喜，喊道：“寂哥？”

正在喝湯的溫舒唯被這道嗓音嚇得一嗆，回過頭，只見不遠站著個著海洋藍海軍常服的瘦高青年。那人三十來歲的年紀，古銅，劍眉星目，再配上那刮的軍裝常服，看著很是英朗帥氣。

青年咧笑著，毫不吝嗇地展出一口白牙，笑容。他像是剛從什麼地方趕回來，手里還拿著一個黑公文包，一邊招呼著，一邊大步朝這邊走來。

“差點兒以為自己看錯了！”走近后，韓力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隨手拖過來一把椅子擺旁邊，坐下，手去拍沈寂的肩，“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跟兄弟們說一聲！”

沈寂還是那副懶洋洋的語氣，瞥他，“不說你不也照樣找來了。”

韓力哈哈大笑。

他和沈寂是大學校友，兩人上軍校的時候住一個宿舍，上下鋪，走得很近。畢業后，沈寂被海軍陸戰隊要了過去，他則被分到了云城這邊的單位，一年也見不了幾回面。

兩人聊起來。

溫舒唯坐一旁，邊吃東西邊聽走神發呆，后來實在無聊，索拿出手機刷朋友圈。也是巧，刷沒兩分鐘就收到一條新微信。

發信人的備注是“媽媽”。

溫舒唯手指點進去。

媽媽：回來這麼多天，怎麼也不跟我打個電話？

接著又是一條：我前幾天和你爸爸弟弟去墨西哥旅游去了，給你帶了禮。今天晚上給你拿過來。

“……”溫舒唯看著屏幕靜默了幾秒鐘，哐哐敲字，回過去：謝謝媽媽。

就在這時，原先只顧著跟沈寂說話的韓力察覺到什麼，扭過腦袋，這才終于注意到他寂哥邊還坐了一個白皙漂亮的小姑娘。

姑娘看起來乖乖的，在一桌子糙老爺們里顯得惹眼又突兀。子似乎很文靜，從始至終都沒怎麼說過話。

韓力看著這年輕孩，怔了下，電火石之間似乎想起什麼。

下一瞬，他便朝著溫舒唯笑盈盈地高聲喊了句：“嫂子好！”

“……”

溫舒唯始料未及，被這中氣十足氣吞山河的一嗓子震得手一抖，啪嗒一聲，手機掉在了地上。

空氣安靜了。

片刻，溫舒唯看見一只漂亮的大手拿著一個手機遞到面前。沈寂把的手機撿起來了。

還于驚嚇中，機械化地手，接過來。

沈寂回過頭看韓力，還是那副冷淡又漫不經心的表，說：“你瞎他媽喊什麼呢。”

“啊？”這回換韓力懵了，“這不就是你藏筆記本里那張照……”

沈寂不說話，看著他。

此時無聲勝有聲。

韓力和沈寂相識十年有余，瞬間便敏銳知到了這位大佬面無表的目中飽含的殺傷力，自覺自發地把后面的話全都咽了回來，干笑道：“對不住啊姑娘，主要我看你長得我像寂哥未來的朋友，就喊上了。你甭往心里去。”

溫舒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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