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

“荼石散。”

“這是一種慢毒.藥，人若是長期服用的話，前期尚且看不出什麼，只會覺得虛氣短，到了後期，毒發，會造惡疾假象。”

待江陳氏離開之後，江陵張開了手掌，紙藥包安安分分待在手心。

江陵瞧了兩眼後，隨手拋給了系統，由系統鑒定這是什麼鬼玩意。

事實證明，這真的是個鬼玩意。

吃了見鬼的那種。

系統繼續講解：“……這個世界醫水平不高，應該檢查不出荼石散。等老皇帝毒一發，估計只會以為病膏肓，藥石無醫罷了。”

“嗤。”江陵輕輕而笑。

系統炸了：“宿主，我跟你說，嘲笑系統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會造宿主系統雙方關系破裂的！”

“我可沒笑你，可別自己湊上來。”江陵斜靠床榻，笑容不屑，聲音也是懶洋洋的，“我是笑江家好計算。”

不等系統回答，江陵便自顧自的道：“別說是無法查出毒藥，就是查出來了又怎麼樣？幹這件事的，可是當朝國師啊。”

線從窗欞投，空中懸浮著細小的微塵，江陵歪著頭，倒是想起了那個小國師在七夕宴上那副冷淡的模樣，隨後又想起了月夜之下，哭著鼻尖紅紅的年。

聲音輕了些：“他這個份，不管是為了皇位謀害天子，還是因為過往怨恨天子，都是說的過去的。”

“就算說不過去又怎麼樣。”江陵瞇了瞇眼，梅九那雙清碧的眼睛在腦海裡揮之不去，淡淡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哼，有這八個字便夠了。”

經書開開合合，嘩嘩作響，仿佛在鼓掌：“宿主，你說的很有道理。”

隨後，他驚呼：“不對啊，這東西在你這裡，不說負一百幫不幫忙，就是他幫忙，暴之後把你供出來不就行了。”

“我現在可是妖妃。”聽了好幾天傳言的江陵攤了攤手，“把妖妃和妖道一起搞死也正常。只不過……”

江菱此人，終究只是個犧牲品罷了。

能保住就保，保不住就棄。

“好，看來宿主你分析的很徹，現在說說，知道怎麼完這個任務了嗎？”

江陵仿佛瞧到經書在冒星星眼，並且非常興的樣子。於是，他又想撕書了。

“你不覺得，這些任務很缺德嗎？”江陵質疑。

“這麼缺德不正好適合宿主你嗎？”系統反駁。

“……”

好吧，江陵有的，被系統說的啞口無言。

為了任務，江陵說幹就幹，於是打著報答國師在宴會上的恩，江陵便吩咐太監去打聽國師在幹什麼。

梅九為一國國師，目前居於皇宮雲頂宮，他做什麼都是倍矚目。所以，江陵很容易便打聽到了他的去。

——國師在祭天臺驅邪。

“走，去瞧瞧。”江陵敲了敲桌面，立刻做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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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祭天臺，其實是先帝立下國師之後，在皇宮東院鑄造的高臺，平日裡只有一個用，方便國師開堂作法。

先帝的時候，上任國師做法勤快的，到了昭帝繼位，上任國師便開始懶了，最後幹脆一心一意養小徒弟，什麼作法驅邪？這種破事他早忘了。

如此，祭天臺便擱置了數年，除了宮人每日一掃外，沒有任何用。

然而，梅九回來了，又接下了國師之位，這祭天臺也將再次開啟。

前段時日祭天臺一直在修葺，修葺好了便在準備作法驅邪的一應品。今日據說是黃道吉日，便將做法一事提上了日程。

江陵到達時，前頭人群攢，有太監宮娥，也有後宮嬪妃。

太監和宮娥圍在外圈，圈則是數位宮妃。有閑得無聊的宮妃正在看戲，還有信奉道教的宮妃一臉虔誠，而祭天臺的法事差不多接近尾聲。

江陵讓宮娥門口等候，自己則站在了庇蔭的回廊。

回廊下有個宮娥，宮娥拿著一把掃帚，腳下堆著落葉，正拉長了脖子往裡頭瞧。

“國師大人生的好俊俏。”

“可惜了，長了一雙異族的眼睛。”

“這眼睛生的太奇怪了，看著有些滲人。”

歲數大的老人摻和了進去：“國師跟玉姬夫人生的有八像。你們是沒見過玉姬夫人，那一個傾國傾城，我這一輩子見過的人中，無人能出左右。”

“有曦妃嗎？”小宮娥疑。

“不同不同。”老人搖了搖頭，“曦妃是，欠了幾分味道。”

廢話，他又不是真的人，有其形也無其神。

小宮娥反駁：“我見過曦妃娘娘，娘娘對我笑了笑，我臉上就控制不住的發熱。”

江陵抱著手，彎了彎角，遙遙向著臺上去。一明如流水散開，接著又自如一收，另他整個人都怔了怔。

穿魚道袍的年手持桃花木劍，長長舉起，持平，日落在劍，明明只是一把普通木劍，卻如寶劍出鞘，靈自然又驚天地。

這一瞬間，江陵甚至有些驚豔。

梅九似乎看到了回廊上的江陵，先是驚訝，隨後細長又和的眉眼彎了彎，形了月牙般的形狀。

笑意出一瞬，又迅速收回。

梅九一抬手腕，收了桃花劍，重新掛在腰間，抬起了臺上玉盤，手起，符水如細雨煙霧，灑落整個祭天臺。而年國師，則消失在臺上。

作法結束，人群回過神來，開始散去。

江陵先一步離開，走到拐角時，對角過來一只白的手，勾住了江陵的袖。

“跟我來。”

江陵側頭，只瞧到梅九清雋的背影，以及抓住他袖的手。

白淨修長，骨節分明，這雙手，完全配的上梅九那張臉，就是青了些。

江陵跟了上去，直到踏一偏僻之地方才停住。江陵掃了一眼，牆壁朱紅，攀上了幾株爬山虎，新綠和朱紅便織在了一起。

“翻過牆就是雲頂宮，雲頂宮空了幾年，沒有人會來，所以不用擔心被人瞧見。”

梅九松開了住江陵袖的手指，然後轉：“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是不是流丹玉沒了……”

猝不及防下，子被推了一下，梅九後背上了牆壁，整個人便陷了新綠之中，面前隨之下影。

江陵手臂撐在梅九耳朵旁邊，借著高優勢來了個壁咚。

“幫我個忙吧？”債多不愁的江陵笑了笑，如此說道。

一瞬間，梅九的臉紅撲撲。

系統驚恐：“夭壽啊！無良宿主要對未年手。”

江陵直接忽視了那辣耳朵的漢聲，詢問：“怎麼樣？答應還是不答應？”

“……”

梅九耳都暈染了紅，先是眨了眨眼，後又咬了咬，結結說：“能，能不能，換個姿勢。”

“好。”江陵一臉寵溺，“如你所願。”

兩人分開之時，系統趁機吐槽：“宿主，我剛剛還以為你被霸道總裁上了。”

“你的錯覺。”

系統哼了一聲：“唬我。”

“好吧。”江陵認真回答，“不是你的錯覺，只是小國師太像小妻了。”

系統再度驚恐：“……霸道總裁小妻？”

在江陵和系統扯皮時，梅九拍了拍臉頰，恢複了冷靜自持的模樣，清碧的眸子亮亮的：“究竟是什麼事？”

“這個。”

一個紙包送到了梅九面前，江陵說道：“這是為陛下準備的。”

“吃？”

“嗯，每天一個指甲的量，連續不斷地服用，直到這一小包全部用完。”江陵不認為梅九蠢，代的很清楚。

梅九接過，低頭去嗅紙包時，輕聲回答：“可以。”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梅九睫了，拆開了一角，聲音緩了緩：“這是……毒.藥？”

在梅九的目之中，江陵點了點頭。

兩人目膠著，一時間唯有爬山虎的枝葉在風中搖擺的聲音。

“沙沙。”

“沙沙沙。”

片刻之後，梅九點了點頭，只有一個字：“好。”

隨後封上紙包，轉就走。

江陵愣了愣，不知怎麼，就從梅九的背景中看出了幾分落寞和失。

在梅九即將走出視線範圍時，江陵拉著他的手臂扯了回來。

梅九回首，清碧的眸子再度亮了起來，著幾分期盼。

江陵一時間有些卡殼，便幹的問他：“你有什麼計劃？”

“啊？”

“就是說，怎麼讓老鬼毫無疑心的吃下這些毒.藥。”

於是，梅九的神以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來。

“很簡單的。”年輕輕回答，“這幾日陛下找了我，問我怎麼治療不舉，我到時候直接給他就行了。”

“不舉？”江陵重複。

“嗯。”

“噗哈哈哈。”本想嚴肅正經的江陵瞬間笑場。心明亮的江陵攬過梅九的肩膀，哥兩好的說，“你幫了我大忙，有什麼要求盡管提。我都考慮考慮。”

這句話大概到了梅九，他問：“真的？”

“比真金還金。”

梅九笑彎了眉眼，口齒清晰：“陪我玩。”

“陪我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