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皺起,麵凝重,周亦是沉浸在驗看之中的專注冷肅,明歸瀾看著這樣的薄若幽,目一時膠著在上,等薄若幽發覺明歸瀾在看自己已經是片刻之後,撞上明歸瀾的視線,有些意外,“公子可有何指教?”
明歸瀾失笑搖頭,“那自然冇有,隻是看你的模樣,令我想到了一人。”
薄若幽挑眉,明歸瀾指了指右廂,“侯爺,令我想到了侯爺。”
薄若幽更是意外了,明歸瀾便道:“有所堅執,心無旁騖,這樣的人無論做什麼都會出類拔萃,你小小年紀,仵作之便遠勝尋常仵作,若是男子可仕求個功名,可惜為兒,你可想學醫?”
醫與仵作之有相通之,且明歸瀾乃是名醫世家出,若想學醫,由他引薦師長實在可算近水樓臺,然而薄若幽搖頭,“民專於仵作之道,醫有所涉獵,卻難分心思鑽研。”
明歸瀾有些意外,兒家做仵作並非長久之道,可如果修習醫道懸壺濟世,不僅麵人尊敬,更能為自己博得名,他歎了口氣,“薄姑娘令人敬服。”
薄若幽直言“不敢當”,見銅匣實無所獲,隻好放置一旁,走到案前來看那堆白骨。白骨之上除卻肋骨斷裂,彆並無傷痕,亦無中毒之狀,而要確定一個人的份,隻憑此堆白骨,實在有些難,薄若幽凝眸,拿起一截一截的骨頭或拆分或連接,繁複驗看。
不多時,薄若幽眉頭微皺,“公子於醫道,可知人若無外傷,人之關節卻生出骨刺,是為何病?”
此乃明歸瀾所長,他立刻道:“許多關節生痛的病癥都會如此,大骨癥為其一,指節,或是腳踝、膝蓋等腫大,風痛之癥為二,此時關節亦會疼痛發腫,其會生出骨贅,你所言之骨刺為何狀?”
薄若幽將兩截指骨給了明歸瀾,“民一開始隻在膝蓋等發現了細小骨刺,可兇手在謀害死者之後,用利肢解過,民便當是兇刮骨所留,可眼下民發覺指節之中亦有,可兇手不至於連指節亦要肢解,因此,此等骨刺必定是死者自己長出來的。”
明歸瀾仔細看了看那兩截指骨,“若是如此,病者多會指節發痛,尤其勞頓之後更會如此。”
薄若幽心中一定,單一證據不能論定死者份,可若從骸上得了鐵證,便大不一樣,遂出門問繡使,“適才了凡、了覺兩位師父可還在?”
了凡和了覺並未跟著去地宮,待回來後便未見到二人,繡使道:“他們已經回去了,姑娘可要見他們?”
薄若幽正要點頭,卻聽院子外麵響起了說話聲,且言辭激烈,似在爭吵,這靜引的福公公和林槐都從右廂出來,於是幾人一起走到了院門口。
院外卻是了凡和一位看起來年過而立的僧人在吵架。
“了凡師父,這是怎麼了?”
見驚了人,了凡轉合手一禮,“小僧聽聞侯爺從地宮出來,想來探問,卻見了清師兄在外院鬼鬼祟祟——”
那另一和尚聽此形容,麵上立刻漲紅一片,“師弟,什麼鬼鬼祟祟,你莫要說,我也隻是來看看罷了。”
了凡卻冷笑一聲,“了清師兄又非師父弟子,何以如此關切此案?”
了清下頜一揚,“事生在寺,任何人都要關切。”說著見福公公等人著他,他迅速施了一禮,“既是如此,小僧便告退了,不打擾眾位施主。”
他行禮完轉便走,麵憤憤,腳步卻走得極快。
見了凡還麵存薄怒,薄若幽忙道:“了凡師父,敢問淨空大師可有風痛之癥?尤其在勞頓之後——”
了凡眸一定,忙點頭,“有,師父年紀大了,的確有風痛之癥。”
林槐見狀問,“姑娘驗出來了?”
薄若幽頷首,“死者患有關節風痛之癥。”
林槐遲疑一下,“可年紀大了的老者,大都患有此病。”
薄若幽便道,“民想到了,所以還要請了凡師父好好想想,淨空大師是上哪幾疼痛?或者可有發腫過?”
了凡蹙眉,“師父右手中指和大指較常人了些,有時候禮佛久了,甚至難以敲木魚,也難撚佛珠,此外便是右邊膝彎,對,師父右一度難使力,每年秋冬都要將養纔可走路。”
薄若幽眼底微亮,“適才驗看,死者骸骨的確是這幾有些病變,年老者雖容易患風痛,可上關節許多,剛好是此三者卻不多,且骨齡和量相似,再加上和骨留在一的其他證,幾乎可以下定論,死者正是淨空大師。”
了凡聞言頓時紅了眼眶,“小僧……小僧就知道,就是師父,師父這些年來從未離開過法門寺,他含冤而死,所以才令尊者像生出裂隙,一切纔將白於天下……”
薄若幽安也不知如何開口,十年骸骨才於人前,的確令人哀慟,回看向堂那尊者像,忽而問,“尊者像往後當不會再用吧?”
了凡苦笑一瞬,“藏過骸骨的佛像,如何人跪拜?”
薄若幽點了點頭,福公公忙問,“幽幽要做什麼?”
薄若幽便道,“民想將尊者像砸開,看看裡麵可有留下線索。”
“砰砰砰”的聲音響起之時,霍危樓從右廂步出,便見那尊佛像被抬出正堂放倒在一塊氈毯之上,兩個繡使拿了鐵錘,正在砸佛像,最先砸開的是蓮花底座,剛一砸開,便見許多早已乾癟的蟲骸掉落了出來,看得人頭皮發麻。
四周站著的人散開,唯獨薄若幽蹲在滿地骸旁,小心翼翼的看那銅像壁,霍危樓狹眸看著的背影,不知何時明歸瀾慢悠悠的到了他邊。
“薄姑娘真是惹人喜啊。”
“嗯……”霍危樓應了一聲,可很快眉頭一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