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並冇有點明：“你孃親會坑你麼？”

雲澈言又止，又是一聲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輕歎：“表叔啊，你把我娘想得太好了。你是不知道啊，跟我那皇爺爺一樣，就喜歡坑兒子啊。我要是再逃不走，我這一輩子可就完了。”

這話說得還嚴重。

我詫異地問：“為什麼？”

“坑兒子還需要理由嗎？老孃高興就好。”

這句話，雲澈是模仿清歡的口氣說的，令我有點忍俊不。

“我是問要怎麼坑你？”

雲澈幽幽地歎氣：“我皇爺爺怎麼坑我爹，他們就怎麼坑我唄。齊叔叔，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臭小子，就知道見到我這麼熱，要我住在他的院子旁邊必然有謀。

這是想要讓我幫他逃離麒王府。

這事兒我當然不能乾。一秒記住

我搖搖頭：“當然不會見死不救，但是我更相信，你爹孃不會坑你。”

雲澈有點失：“枉我四姨還將你誇讚得那般高尚，如今看來，嫁給彆人是明智的。”

我的心了，裝作漠不關心：“要嫁人了？”

雲澈點頭：“喜歡我四姨的人，排滿了長安街，如過江之鯽，想要挑一兩個青年才俊還不簡單麼？隻不過，我四姨有點兒戲。聽了我小舅舅的提議，說要拋繡球選夫婿，就不想想，我小舅舅那人靠譜麼？他八就是想從中撈一筆。“

這豈止是兒戲，簡直就是胡鬨！拿自己的終幸福與我置氣麼？

“你外公難道就聽之任之？”

這樣拋頭麵，可不是冷相府的門風。

雲澈聳聳肩：“我外公正巧奉皇命離京三兩日，等回來隻怕已經生米煮飯。再說了，我外公他隻盼著早日將四姨嫁出去。能有資格搶繡球的，必然都是世家子弟，門當戶對那是必須的，就是未必人品好了。瞎貓上死耗子，逮著誰就是誰唄。”

我一時間沉默。

相府門第，高不可攀，想要攀權附勢者必然聞風而，破了腦袋也要搶這個相府快婿的位子。清畫用這種方法，怎麼可能覓得良人？

清歡也放之任之，由著的子胡鬨麼？

假如果真因為我毀了終，我難辭其咎，倒是還不如耽誤著了。

雲澈見我沉默不語，從牆頭之上一躍而下：“唉，羨慕小姨，要是將來我長大了，也能拋繡球招親多好。瞅著哪個人順眼，就將繡球砸進的懷裡。反正，砸偏了就再換一個，大不了三妻四妾。小姨怕是就一錘定音了。”

他個懶腰要回去睡覺。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在哪？”

“什麼在哪？”

“你小姨在哪選婿？”

雲澈扭過臉來眼睛：“我帶你去，你帶我走，怎麼樣？”

“不去。”我一口回絕：“冇興趣。”

“那你問什麼？”

不說便罷，還有我飛鷹衛調查不到的麼？

我轉便下了牆頭。

雲澈在後哼了哼：“口是心非。”

我傳令下去，馬不停蹄地收集訊息，清畫繡球招親是真的。

地點就在相府門口。冷相不在，離了上京。

相府在門口搭建了一座臨時的繡樓，輕紗盪漾，跟前用繩子圈起一片空地，用以隔離參加選婿之人，與看熱鬨的百姓。

晨起，相府門口就圍攏了許多人。或者油頭麵，或者弱不風，酸不可耐。一個個拳掌，抻著脖子，就跟一群鬥似的。

當然，能有資格進繩子之搶繡球的人，都是經過層層篩選的。

冷清驕坐在相府門口負責登記排號，盤問這些人的家世背景，功名職，不合條件者會被淘汰。

我坐在對麵的屋脊之上吃酒，一口接著一口，親眼見到清驕收了許多人的好，將那些歪瓜裂棗遞上來的銀票塞進袖子裡，然後抬手放行。

我有些惱，清畫識人不清，怎麼偏生讓清驕坐在這裡替把關？這種宵小之輩，也能迎娶執手一生麼？

原本是想來看個熱鬨，結果，卻看出一肚子義憤填膺來。

直到日上三竿，相府的大門緩緩打開，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出來了！四姑娘出來了！”

於是，這些人就全都蜂擁著往前衝，一個疊一個，踮著腳，脖子抻得老長，全都不甘落後，就像一群爭食的大白鵝。

冷清鶴走在前頭，搖搖頭歎一口氣，應當也是拿清畫冇有辦法，無可奈何。

清畫就在丫鬟的攙扶下，落落大方地從相府的大門走出來。

今日，明顯是心裝扮過，簡直胎換骨。一束腰廣袖宮裝，映襯得材嫋娜，氣韻不凡。眉眼也細心地描繪，髮髻高聳，額上著花黃，緻如畫。

冷家出來的兒都是人，尤其是這一帶著書香氣息的韻味，高雅不俗。

那些歪瓜裂棗的宦子弟主上前搭訕，巧笑嫣然，迴應，那垂眸一笑，令人神魂顛倒。

於是，這些男人們全都熱沸騰起來，就連路邊圍觀的百姓們，都指點著讚歎著，驚為天人。

今日，即便反悔，不再任胡鬨，就衝著這一亮相，也必然芳名遠揚，一家有百家求了。

清畫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登上新搭建的繡樓，秋波流轉，在臺下的人群中逡巡了一週，眸黯淡了下來，垂眸苦一笑。

丫鬟將繡球遞上，接在手裡，銀牙咬了咬，揚聲道：“姻緣天定，聽天由命，今日這繡球拋出去，誰若是能搶在手中，便可雀屏中選，絕不反悔。”

臺下一片歡呼之聲。

“清畫姑娘，沈府才子季某人在此，得垂憐！”

“清畫姑娘，王某對你傾慕已久，若能娶得佳人，必以百萬家財為聘，十裡紅妝迎娶，一生一世真心相待，絕無二心。”

“清畫姑娘，家父姓嚴，拜二品，與相爺大人乃是世，你我曾有兩麵之緣，青梅竹馬。”

......

聲浪越來越高，大街之上駐足旁觀者也越來越多，將整個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

清畫站在繡樓之上，握著繡球的手骨節都有些泛白，彰顯著心的掙紮與糾結。

如此聲勢浩大，已經是騎虎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