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心腳下。”
馬車在儀門停穩了,寧嬤嬤攙扶著秦氿從馬車下來。
秦氿抬手自然地了一下褙子的下襬,儀態從容。
“妹妹。”
不遠的秦則寧已經按耐不住了,大步上前,目怔怔地看著秦氿。
妹妹的眉眼與記憶中的母親是那麼相似,秦則寧鼻尖發酸,一種自心底油然升起的悸彷彿在宣告著,他們脈相連。
“我是你大哥!嫡親的大哥。”秦則寧的聲音微。
他的親妹妹了這麼多苦,他卻一無所知,還把仇人的兒認作妹妹,他這個大哥真是太失責了!
秦氿眉眼含笑,乖巧地對著秦則寧福了福,喊道:“大哥。”
看著眼前這個俊逸的青年,秦氿的心有些複雜。
秦則寧在小說裡也是個炮灰。
原主回到秦家後,秦家所有人都視為恥,唯獨秦則寧這個長兄心疼,為了不惜和秦昕翻臉。
後來,他為了給原主撐腰,去了軍中拚殺前程,最後,戰死沙場。他的頭顱被敵軍掛在城牆上三天三夜,任由風吹雨淋,死後骨不全。
秦則寧是小說裡唯一對原主好的人。
秦氿的一聲“大哥”讓十八歲的青年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他朗聲道:“妹妹你放心,有大哥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寧哥兒,你胡說些什麼呢。”蘇氏從馬車上下來了,笑道,“咱們家的姑娘,咱們心疼還來不及呢,母親,您說是嗎?”
秦太夫人這時也下了馬車,聽到秦則寧的這句話,不滿地皺了一下眉,心道:寧哥兒的年紀也不小了,怎麼行事總是這般……輕狂。
“先去榮和堂。”秦太夫人介麵道,“你二叔三叔和兄弟姐妹們都在等你呢。”最後一句話是向秦氿說的。
於是,一行人往榮和堂去了。
秦家的其他人都已經到了榮和堂,見他們進來,一道道目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秦氿,臉上神各異。
秦昕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有些瘦弱的。
掌大小的小臉上,柳眉彎彎,漆黑的杏眼如寶石般明亮生輝。
幾縷璀璨的和地灑在的臉上、發上、上,為周鍍上一層淡淡的暈。
就像是一朵綻放在春中的花苞般,半放半待,清新麗,抿一笑時,似有一春日的芬芳撲鼻而來,而秦昕卻覺得有種氣悶之。
秦昕在袖中的右手死死地握了拳頭。
即便是晚了幾年,秦氿這賤人還是回來了!
又想要毀掉自己的一生!
秦昕強忍心底的憤怒,上前親昵地攙扶住了秦太夫人了,嫣然一笑道:“祖母,這就是妹妹吧。”
的笑容有些勉強,落在秦太夫人的眼裡,像是在強歡笑。
秦太夫人心疼極了,心道:這幾天昕姐兒肯定也不好,人都瘦了一圈,哎,昕姐兒從小到大,何曾過這樣的委屈!
輕輕拍了拍秦昕的手背,似是安,也似是在說,的委屈自己都知道。
秦太夫人對著秦氿介紹道:“氿姐兒,這是你二姐姐。”
秦氿眉眼含笑,心裡卻是默默地歎了口氣。
在小說裡是作為惡毒配的原主先去招惹了秦昕,纔會被步步打臉,直到後來被趕出了秦家。但是,秦氿可不會天真地以為,隻要夠鹹魚,秦昕就不會對付。
的存在、的世,對秦昕來說,就是一個天大的汙點。
秦昕不可能容得下。
“氿姐兒,”見秦氿冇有說話,秦太夫人覺得這孩子應該還憋著一口氣,便放了聲音道,“祖母知道你這些年苦了,但這件事和你二姐姐無關,也是了不委屈的,你……”
“說得是!”秦則寧漫不經心地打斷了秦太夫人,“在這侯府錦玉食的,秦昕確實‘了不委屈’呢。”
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似乎隻是隨口這麼一說,卻堵得秦太夫人說不出話來。
秦則寧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秦昕,又道:“咱們府裡給你了這麼多委屈,真是太對不起你了,那你還賴著不走乾嘛?”
秦氿覺得這個大哥的脾氣真是太和的口味了,心有同地點了點頭。
秦昕金尊玉貴地在侯府過了十年這都能委屈上,那原主呢?
原主就活該被趙阿滿夫婦倆折磨得遍鱗傷,然後嫁給一個傻子嗎?!
秦則寧更來勁了,接著道:“你大可以回你親老子娘那裡去,保管不了‘委屈’。”
秦準輕咳兩聲,沉聲道:“夠了,寧哥兒,這是你堂妹!”
秦準在“堂妹”兩個字上落了重音,就是在提醒秦則寧,秦昕會過繼到二房,和他們長房無關。
他看向秦氿的眼神有些不快,這小丫頭才一回來就攪得家裡冇個安寧,將來肯定是個禍家。
哎。也是,那種人家養出來的姑娘又怎麼會好呢!
秦則寧聳了聳肩,薄一勾,噙著一抹淡淡的譏誚。
秦昕沉默地攙扶著秦太夫人在羅漢床上坐下。
秦太夫人習慣地拉著秦昕坐到自己邊,但下一刻,就意識到了不妥,連忙看向了秦氿。
秦氿微微笑著,什麼也冇說,但不知怎麼地,秦太夫人心裡有些難。
抑著這種複雜的緒,待眾人都一一坐下後,才正式把秦氿介紹給他們:“這是秦氿,這個名字是皇後孃孃親自給取的。”
秦昕比秦氿大了幾個月,在秦家的姑娘裡行二,秦氿就了秦家的三姑娘,等擇定吉日後再開祠堂,祖譜。
忠義侯府人口簡單,二房除了剛剛過繼的秦昕外,還有二子三;三房有一子一,都是庶出。
認了親,又見了禮後,侯夫人蘇氏親切地說道:“氿姐兒,以後你就住在菀香院,一會兒嬸母帶你過去瞧瞧。若是有哪裡不喜歡,你就與嬸母說,不要客氣,這裡是你的家。”
“多謝二嬸母。”秦氿含笑著道了謝。
“祖母,”二房的嫡四姑娘秦笙笑著道,“孫和二姐姐前日收到了詠絮會的帖子,三姐姐回來的正好,可以和咱們一塊兒去。”
詠絮會是由泰親王府的瓔珞郡主辦的,每季纔有一次,廣邀京中貴赴宴。能得到詠絮會的帖子,對貴們來說,也是份與地位的象征。
秦太夫人很是欣了,覺得孫真懂事,連聲道:“好好,就讓你三姐姐一塊兒去吧。”
蘇氏皺了下眉,道:“母親,氿姐兒剛來京城……”
秦氿要是在詠絮會上丟了臉,那丟得可是整個忠義侯府的臉!
“娘,”秦笙對著蘇氏撒道,“就是因為三姐姐剛來京城,才應該和大夥兒聚聚嘛。兒可是和們都說好了,要介紹長房的堂姐給們認識的。”
秦笙笑容璀璨,瞧著天真爛漫,心底對秦氿卻是不屑得很。
原本秦笙在府中姐妹裡行三,現在秦氿一回來,自己倒是了“四姑娘”了。
這不是鳩占鵲巢是什麼?!
倒要讓全京城的貴們瞧瞧這位秦“三姑娘”上不了檯麵的德行,看以後還有冇有臉再出門!
“就讓氿姐兒去吧。”秦太夫人和藹地說道,“有昕姐兒和笙姐兒在呢。”
秦太夫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忽略了秦氿,試圖彌補:“氿姐兒,你看如何?”
秦氿笑了笑,不置可否,秦太夫人就當作是應下了。
用過午膳,蘇氏親自帶秦氿去看了的院子。
把那些個管事嬤嬤、丫鬟、婆子全數都過來給見了禮後,蘇氏慈地說道:“氿姐兒,這些人都是我心挑選的,忠心得很,以後有什麼事,你隻管吩咐們做。”
秦氿笑瞇瞇地說道:“二嬸挑的,自然是好的。那們的賣契……”
蘇氏一派雍容大度地說道:“這賣契,我替你收著呢。氿姐兒,你要是對我不放心,我就讓人拿來給你。”
蘇氏的話說得是漂亮,心裡本冇打算把賣契給秦氿,有賣契在手,就不用擔心這些下人會被秦氿給攏絡去,他們會替盯著秦氿。
自有的小算盤,是長輩,秦氿是晚輩。這麼說,秦氿總不能說對自己不放心吧?!
蘇氏神溫和地看著秦氿,等著推辭。
結果——
“好啊。”秦氿點了點頭,笑得一臉歡喜,眉眼彎彎,
什麼?!蘇氏傻眼了,以為自己聽岔了。
“多謝二嬸,侄會把們的賣契好好收著,不會弄丟的。”秦氿看著蘇氏抿直笑,瞳孔亮晶晶的。
秦氿明明笑得人畜無害,可是不知為何,蘇氏卻覺得自己好似被貓兒追著玩的老鼠似的。
自己在想什麼呢!
這不過是個冇教養的野丫頭罷了!
蘇氏在心裡對自己說,口憋著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
是主說可以把賣契拿給的,現在再反悔,就是在自打了。
蘇氏隻能心不甘不願地吩咐道:“趙嬤嬤,你去把賣契拿來。”
勉強出一個笑,憋得都快心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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