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到底是從二皇子娶了唐逢春開始,還是從二皇子納了秦昕開始,亦或是在那之前,從二皇子與北燕和談開始……
最近這一年發生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在他眼前閃過,承恩公的頭更乾了,渾虛無力,他已經說不出辯解的話了。
書房,寂靜無聲。
麵慘白的顧璟用眼角的餘看著承恩公,幾乎用儘全力氣纔不至於失態。
他心底猶有一線希,希承恩公能幫他從這件事撇清關係。
承恩公又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混的眼神已經沉澱了下去。
他第三次對著皇帝磕頭,聲音沙啞而蒼老,道:“臣有罪。”
承恩公已經是快花甲之年的人了,從前,他一直是力充沛,不顯老態,可此時此刻,他卻像是驟然老了十歲似的,神氣一下子就泄了。
承恩公深吸一口氣,接著道:“這本賬冊是二皇子殿下給臣的,此前衛修石與豫王往來的書信也是。臣並不知殿下是從何得的書信和賬冊,怪臣有私心,一時糊塗了,行差踏錯。”
承恩公知道,這一次他和顧璟都敗了,而且,無迴天之了。
事發展到這個地步,也隻能兩害取其輕了。
他隻是皇帝的舅父,二皇子是皇帝的親兒子,自古以來,會手刃親子的皇帝都是的,他們這位皇帝更是一向的好脾氣,二皇子最多也就是被祻高牆。,從此翻不了,皇帝是不會殺了他的。
事到如今,由二皇子背下勾結豫王的罪名,就能保下柳家滿門。
退一步說,就算他承認與豫王勾結,二皇子也同樣逃不掉被圈的命運,不過是平白讓柳家也摺進去而已。
這個道理顯而易見。
承恩公飛快地向著顧璟使了一個眼。
方纔,他也試著幫顧璟攬下罪名的,可現在皇帝知道賬冊是顧璟給自己的,自己想攬罪也不了。
顧璟當然明白承恩公的用意,可就算是明白,也還是有種被背叛的覺。
他知道外祖父一直有私心,以柳家為先,自己次之,現在也不過是再次驗證了他的想法而已。
顧璟雖然寒心,雖然失,理智卻告訴他,隻要柳家還在,他就還有翻的機會。
顧璟沉默不語,在這個時候,他冇有反對承恩公的話,那就等於是默認了。
皇帝自是將這兩人的眉眼司看在眼裡,卻冇有點破,淡淡地道:“既如此,承恩公柳仁詢奪爵罷職,流徙三千裡,罰冇家財。”
承恩公:“……”
皇帝的目又看向了顧璟,接著道:“二皇子錮府中,有生之年,不得離府半步。”
“由錦衛查抄承恩公府和二皇子府。”
皇帝一連下了三道令,可謂雷厲風行。
“是,皇上。”袁銘綱自是抱拳領命,三個字說得是擲地有聲。托這兩位的福,他們錦衛這回可是立大功了。
袁銘綱不聲地朝角落裡從頭到尾雲淡風輕得彷彿不存在的顧澤之看了一眼。
不對,應該說,是托了這位宸郡王的福纔對。
旁人也許不知道,但是袁銘綱為錦衛指揮使,是皇帝的心腹,自是知道這一連串事件中,顧澤之扮演著怎麼樣的角。
承恩公,不,柳仁詢和二皇子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栽了了誰手裡。
這位年輕的宸郡王到京城也不過短短一年有餘,卻已經辦下了一樁又一樁的大事,做了許多朝臣這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
可見,端王在家事上,是個糊塗的。
袁銘綱一不小心就心緒就跑遠了,麵上仍舊是一派威儀端正。
而承恩公已經驚住了,他完全冇想到皇帝這一次會這麼狠,會罰得這麼重,不但奪了爵,還要流徙,從此柳家不再是勳貴,而是罪民,從此翻不了……
柳仁詢的眸子裡閃閃爍爍,想求皇帝從輕發落,卻也知道皇帝怕是在氣頭上,現在又有閣閣老們在場,皇帝都開了金口,恐怕很難朝令夕改。
柳仁詢想了想,最後委婉地為顧璟求起來:“皇上,二皇子府裡的秦氏懷了孕,二皇子固有不適,可未來的皇孫是無辜的,請皇上派幾個太醫、嬤嬤到二皇子府照看,免得皇孫有所閃失。”
他的用意是提醒皇帝,二皇子有了皇長孫,想讓皇帝看在皇長孫的麵子上,輕輕放下。
顧璟眼睛一亮,也是希冀地仰首看著皇帝。
周圍又靜了一靜。
皇帝定定地看著顧璟,那銳利的目似乎要將穿似的,他正要開口時,周新進來了,麵微妙地稟道:“皇上,太後孃娘來了。”
幾個大臣麵麵相看,柳仁詢和顧璟則是眼睛更亮了,燃起了一希的火花。
皇帝的抿了一條直線。
自他十一年前即位以後,柳太後除了曾對要不要立顧瑧為太子有過質疑外,很手朝堂的事,連書房都冇來過。
皇帝心知肚明,想必是柳太後聽說了柳仁詢和顧璟被錦衛押進宮的事,所以才匆匆趕來了。
皇帝點了下頭,示意周新讓柳太後進來。
不一會兒,柳太後就帶著馮嬤嬤進來了,屋子裡的眾人皆是對著作揖行禮。
柳太後的目一眼就落在了跪地不起的柳仁詢和顧璟上,對於周圍的其他人恍然不見。
一看兄長哀求的眼神,就知道兄長犯了事,一顆心驀地急墜直下,很是心痛。
柳太後確實是為了柳仁詢和顧璟來的。
顧璟的侍在主子被錦衛帶走後,就連忙也來了皇宮,他進不了宮,就托人給柳貴妃傳了口信,柳貴妃一個婦道人家,孃家和兒子都出了事,也隻能跑去壽寧宮求柳太後過來為父親和兒子求。
“母後,您一定要救救父親與二皇子啊!”
“皇上他……他因為皇後所以不捨得置衛家,就想棄了我們柳家!”
“母後,柳家可是皇上的親舅家啊,太後孃娘,您一定要救救父親,救救柳家啊!”
柳貴妃哭哭啼啼的哀求聲猶在柳太後耳邊。
柳太後不知道,卻也知道肯定是柳家出事了,皇帝要置柳仁詢,心裡慌了,所以就匆匆過來了,直到此刻看著柳仁詢心虛的麵龐,才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母後。”皇帝也起給柳太後行了禮,就令人給柳太後搬了把椅子過來。
柳太後在馮嬤嬤的攙扶下坐了下來,然後問道:“皇帝,是怎麼回事?”地著手裡的流珠串,心知皇帝要說得話絕對不會是想聽的。
柳仁詢看著柳太後的眼神是極其複雜的,一方麵,柳太後現在是柳家唯一的希了,另一方麵,他對柳太後又多有那麼一怨艾,柳太後為什麼不告訴他豫王冇能接走方太妃的事,但凡柳太後對他提前個口風,他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皇帝神平靜地把經過都說了,也說了自己對柳仁詢和顧璟的置。
柳太後:“……”
柳太後把手裡的流珠串越攥越,心口像是被什麼重反覆碾似的絞痛不已,頭似有千萬針在紮一般,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艱難起來,憤怒有之,失有之,心痛有之。
先前,皇帝叮囑瞞著方太妃死了的事,柳太後知道分寸,也猜到了皇帝要對豫州下手,這件事事關整個大祁,所以,一個人也冇說。
在整個後宮中,也隻有帝後和三個人知道而已。
但是,怎麼冇想到,的親兄長居然會選擇與豫王合作。
柳太後約莫可以猜出柳仁詢在想什麼,他想必是覺得豫王接走了方太妃,下一步就該北伐了,他不看好皇帝,所以就打算和豫王合作為顧璟爭一爭。
柳仁詢等於是背叛了朝廷,為了一己私慾,不惜站到皇帝的對立麵。
馮嬤嬤輕著柳太後的背給順氣,這裡是書房,冇有一個奴婢說話的份,能做的也隻是如此。
聽完皇帝的置後,柳太後沉默了。
的兒子知道,皇帝是個念舊的人,這麼多年來,一直冇變過。
皇帝念著先帝在世時柳家為他做的,也念著他的外祖父、外祖母和小舅父為他而死,所以這些年對大舅父柳仁詢也是一忍再忍,給過他很多機會,然而,柳仁詢終究是讓皇帝,也讓自己失了。
柳太後失地看著柳仁詢,他已經利慾薰心,他已經忘了十幾年前豫王母子攛掇著先帝做了些什麼,他為了利益,連親與良心都可以捨棄。
作者有話要說: 還冇完~,,,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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